孟云裳跟着苍耳走进贤妃宫里，远远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
她疑惑地看向苍耳。
苍耳苦笑回应，“王妃里面请，我们娘娘在内室等您。”
孟云裳微微皱眉，她跟贤妃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随便进内室吧？
但苍耳似乎不觉得有什么，一个劲地示意她继续往里走。
而越往里，药味就越浓。
在看到床头清瘦的快要认不出来的贤妃，孟云裳直接愣住。
“你这是……”
这才一个多月不见，怎么就这样了？
“风寒入体，一直反反复复的，然后就这样了。”
贤妃说着要掀开被子下床来，被苍耳给拦住，“娘娘您可不能再受凉了啊。”
“不碍事的，”贤妃轻笑，抿了抿寡白的嘴唇。
那虚弱的模样，给人一种她马上就要坚持不下去的感觉。
孟云裳赶紧示意她，“我就在桌边坐下，你坐床上说话我能听见。”
“多谢王妃，”苍耳感激地朝孟云裳行礼，然后动作麻利地扶贤妃靠回床头，又替她掖好被角。
那耐心细致的模样，让孟云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贤妃温声解释，“苍耳是我从卢家带进宫的丫头，跟在我身边很多年了，所以比较了解我的习性。”
孟云裳轻轻点头，并没有主动说起话题，而是等贤妃开口说起请她来的原因。
好在贤妃没让她等多久。
“听闻王妃昨日在朱雀大街，救了阿岩一命？”
衡王一家因为一个教书先生，跟陈家杠上的事，昨晚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但是她没想到那教书先生，会是自家弟弟。
“谢谢王妃救命之恩。”
孟云裳淡然解释，“替卢先生出头的是怀安，他心疼卢先生遭遇，便把人带回王府养伤。”
听说他们把人带回了衡王府，贤妃松了口气。
“多谢世子仁心，如果可以，还请王妃暂且再收留阿岩一段时间，我愿意付相关报酬。”
孟云裳故作不解，“听说令尊已经将他赶出家门，并宣布断绝关系。为何贤妃娘娘这般在意他？”
“家父并非直接放弃了阿岩，只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贤妃低头思忖片刻，才抬头对孟云裳浅笑道，“今日找王妃过来，除了拜托你照顾阿岩，还有另外一事，想告诉你。”
“嗯？”
贤妃朝苍耳看了一眼，苍耳秒懂的关好门窗，然后守在门口。
“阿岩写信与我说过，那日月神弓原本并非他负责，是当日分到他手里的任务。他原本是想拒绝的，但工部的人说他是衡王力荐，定能挑大梁。”
“他推拒不掉，只好应允。当天晚上轮到他值守，但屋子里的烛火却怎么都点不着，好不容易等他点着烛火，就发现那做了一半的日月神弓不见了。”
“你是想说，有人刻意针对卢岩，而且很有可能是冲衡王府来的？”
贤妃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后来阿岩被皇上召进宫问责，却踢死了德妃娘娘心爱的波斯猫，想必这事你也听说了。”
“但事实上，皇上不喜细碎毛发，德妃的猫平时根本不会往御书房去，但那天它不仅去了，还狂躁的一直往阿岩身上扑。”
“因着不解，所以我特意让人去德阳宫附近蹲了几天，意外得知那猫去御书房之前曾被人抱去过凤仪宫喂了些糖水。德阳宫的宫人，担心德妃怪罪，便没有上报。”
也就是说，德妃的那只猫很有可能被人事先下了药，所以才会大变样的往卢岩身上扑。
至于是谁下的药，答案并不难猜。
只是孟云裳想不明白。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这事跟凤仪宫有分不开的关系，为何……”
“为何不跟她撕破脸皮？”
贤妃苦笑，“你以为是我不想吗？是我不能。”
“如今卢家内部分崩离析，二叔三叔他们宁愿相信陈家人，都不愿意相信我和父亲。”
“再有，她如今有孕，连衡王殿下都敢算计，又岂是我一个无根基的人能比得了的。”
孟云裳轻嘲，“所以你便把我找来，是觉得我可以代替你跟她宣战？”
“不， 我没有要你替我宣战的意思。我是想告诉你，我跟她不死不休，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是你的助力。”
孟云裳看着贤妃，久久没有说话。
就在贤妃以为她是无声拒绝时，孟云裳开口了，“我需要一个你不管不顾非得站在她对面的理由。”
贤妃张嘴想说话，又听孟云裳提醒，“想好再说，我不相信你仅仅是因为卢岩。”
卢岩是她亲弟弟不假，但这样的弟弟在卢家还有很多。
一个小小的卢岩，还没重要到她顶着万劫不复的风险来跟陈皇后宣战。
“如果我告诉你，我跟她之间隔着一条人命呢？”
贤妃放在被子上的素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腹部位置。
“当年那个孩子，如果能生下来，比你家怀安小不了多少。”
孟云裳突然沉默了。
因为她也想起了几年前，贤妃怀的那个孩子，
一个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到来，又悄悄失去的孩子。
也正因为那个未能出生的孩子，太医院院首白祥被处死。
孟云裳沉默许久，终究是缓声问出，“这事你如何知晓的，又有何证据？”
“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我是如何知道的，也不能给你足够的证据。但云裳你信我，陈氏定是早就知晓我怀孕，她是故意不让我生下孩子的。”
“而且我大胆猜测，后宫这么多年，之所以一直没新新生命诞生，也跟陈氏有关。”
孟云裳眼里激动散去，淡声提醒贤妃，“你猜的再多，没有实际证据，也是不能作数的。”
“我知道，”贤妃白着小脸苦笑，“但我不甘心。”
“知道为什么只是一场小小的风寒，我却卧床这么久吗？因为凤仪宫送来的补品里混放了大寒之物，若不是那日意外发现，继续喝下去我怕是已经没了。”
“入宫这些年来，我一直与人为善，凡事不争不抢。可她却依旧要逼我至绝境，我又如何还能听之任之。”
“我知道云裳你是个有大本事的，我想请你助我一臂之力。”
孟云裳皱眉，“你容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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