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当即就要抹掉顾凡等人的房钱,恨不能抱着顾凡狠狠亲一口,这谁家孩子这么招人稀罕啊,比他们家那臭小子强太多了啊。
掌柜对着顾凡连连作揖:“恭喜顾老爷,贺喜顾老爷喜中《书》魁首!”
顾知兰见掌柜的那么大个人,对着顾凡这瘦小的身量拜了又拜,嘴里还不断喊着老爷,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时,有人“咦”了一声,大家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往门口看去,只见报喜人出去转了一圈竟然又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呢,难不成刚刚报错了?
庞大的队伍聚在客栈门前,唱喜之人高声道:“恭贺西平县顾丕熙顾老爷,夺《礼》房魁首,喜中乙丑年雍州乡试第二名!”
掌柜的和众位士子眼睛瞪得滚圆,这,这又是谁呀。
只见一位翩翩青衫公子上前道谢打赏,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明明是极为寻常的,可莫名觉得优雅。
现在,只差解元了。
顾凡扬起小脸说道:“能够从我哥哥手中夺走解元的,非崔阅大哥莫属。”
众位考生手动合拢下巴,不可置信地说道:“不会又是你们这位女先生的弟子吧?不能吧,你们这是要把乡试前三甲都占了!”
报喜队伍离开了,两边锣鼓开道,腰鼓唢呐也吹了起来。
跟在乐器队伍的后面,是一队舞龙舞狮,队伍浩浩荡荡穿过街巷,这便是解元的排场,引得路上一众士子们羡慕不已。
顾凡好奇是不是崔阅,虽然内心觉得崔大哥有这个实力,但解元除却实力有时也需要运势。
于是他和曹文跟着报喜队伍走了一段路,便听到唱喜之人喊道:
“恭贺雍州府崔阅崔老爷,夺《易》房魁首,喜中乙丑年雍州乡试第一名!”
顾凡当即大喊一声,拉着曹文回去给姐姐报喜。
路边众人纷纷惊讶不已,这位崔阅是何人,为何从未听过此子才名,反而那些名动雍州的大才子们,本次都未进入前三甲。
中榜的消息向来传的飞快,大家已经纷纷议论起来,听闻今年前三甲均出自一位师傅。
大家把雍州城的名师猜了一遍,实在是好奇的不行,那人才慢悠悠说道:“想不到吧,是咱们雍州府学唯一的女教授,女夫子!前三甲均为她座下弟子!”
众人皆是惊叹不已,有人摇头不敢相信,觉得若是女夫子如此优秀,日后雍州必然夫纲不振,还怎么管教自家婆娘。
有人感慨,谁说女子不如男,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唱喜之声穿透云霄,身在总督府里办公的工作狂崔实,隐约听到了崔阅的名字,不敢置信地放下笔,小碎步奔到院子里。
又听了一遍,清清楚楚,正是崔阅的名字。
他拉着一脸激动的曹参议,手哆嗦个不停:“元芳,我的耳朵可是没听错,确实是那臭小子,得了解元?”
曹参议拍着他的手背:“没错,没错,正是子珩!”
崔实一阵头晕目眩,差点要晕过去,连忙吩咐备车,他要回家。
正往外走,迎面裴山长哈哈笑着走进来,一见崔实便拦住他,猛拍他的肩膀说道:“仲霆,你听说了没有,顾家兄弟分别中了亚元和经魁。”
“顾知兰的另一位弟子名为曹文的,也中了,此子不过才十四岁。”
崔实本是一路急匆匆要回家,回家敲打敲打儿子,不要得意忘形翘尾巴,他没什么了不起的。
闻言不由得站住了脚步,瞪大了眼睛看着裴山长,后者正得意地抚着胡须。
“而且你知道本届我雍州府学的士子中了多少吗?二十个啊,二十个啊,往年能有十个都不错了!”
裴山长笑的眼睛都没了,大力拍着崔实的肩膀说道:“仲霆,你现在知道了吧,老夫当初为何一意孤行一定要顾知兰入府学,老夫看人眼光终究是毒辣的!”
崔实的内心之震动,完全不亚于刚刚听说崔阅中了解元。
他始终不愿承认顾知兰的实力,一旦承认了,对于他来说便是天崩地裂,礼崩乐坏,他这四十多年笃定的世界观全部崩塌。
可顾知兰用实力一次次打他的脸。
崔实梗着脖子,抖了抖衣袖,轻哼一声说道:“至少解元公是你的弟子,嘿嘿,不才正是子珩那臭小子。”
“嗨,”裴山长摆摆手,“我可不冒领这功劳,府学里谁人不知,我去长安这大半年,崔阅一直是跟着顾知兰在读书的。”
崔实只感觉整个人都幻灭了,什么?
将自家兄弟从小山村里带出来,一路培养成举人,还有多年不中的西望村,竟然一下子出了五位童生。
能让李峥那种纨绔改邪归正一心向学,能让自家那两次不中的好儿大一举夺魁。
还不止呢,一手提升府学的中举率,一手拉动整个西平县的教育。
崔实前段时间刚刚去了一趟西平县,真是一派欣欣向荣,遍地都是学堂,男童女童们的朗朗读书声,让他恍若置身于他梦幻的宇杭之地,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他赞陆川能干,陆川则一脸骄傲地说,这一切的头功应该给顾知兰,她是开蒙学堂最大的股东。
崔实隐约觉得,似乎自去西平县清剿了江家之后,他的耳边时不时就出现顾知兰的名字,让他根本无法忽视。
他铁青着脸色,刚刚的大好心情去掉了一半,步履匆匆回到家。
崔府内。
崔夫人不顾儿子劝阻她要低调,吩咐下人张灯结彩,还埋怨下人的灯笼挂歪了,她直接运用轻功飞身上房摆正了。
而赵姨娘这边则气得关起门来摔东西,反正崔夫人命人放鞭炮,她这边乒乒乓乓的破碎声别人也听不到。
崔实一回到家,就被满眼的大红喜庆吓了一跳,是自己儿子要结婚了,还是老婆要给自己纳妾了?
崔宪走过来,对着崔阅抱拳行礼:“恭喜解元郎,大哥日后必定前途无量。”
他俯身,将眼底的暗芒尽数收敛。
崔夫人一见崔实,便兴高采烈上前来,挽住他的胳膊,商议晚上该如何庆祝。
崔实拧了拧眉心,说道不必,晚上府衙要办一场鹿鸣宴,他作为解元肯定要参加的。
崔夫人挽着丈夫的胳膊走过,甚至一眼没看崔宪。
崔宪的眸中略过一抹冰寒,旋即嘴角微微上挑,哼,不怕你登高,就怕你摔得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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