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那个在破庙里等阿娘的小乞儿,看见在南天门跪了三天的傻小子,看见被诸神嘲笑却依然护着石头的阿冥。"孙悟空一步一步走向他,盘古斧垂在身侧,斧刃上的"齐天大圣"四个字泛着温光,"我还看见,他其实从来没变过。"
幽冥的混沌纹彻底剥落了。
他伸手摸向自己的眉心,指尖碰到胎记时突然一颤,像被烫到般缩回手。
黑雾在他脚下翻涌,却不再有之前的暴虐,反而像被抽了筋骨的蛇,软绵绵地散成灰。
"原来...原来我不是天生要成魔的。"他的声音轻得像梦,"我只是...太怕再被丢下。"
就在这时,空间突然泛起涟漪。
三十三重天方向传来清越的剑鸣,像冰棱划破水面。
幽冥猛地抬头,眼底闪过警觉。
他抬手召出混沌剑,却在举剑的瞬间晃了晃——方才的对话,竟让他的神力弱了三分。
孙悟空也听见了那道剑鸣。
他转头看向黑暗深处,那里隐约能看见道青衫身影,手中的剑正映着天光,剑身上的诛仙剑纹若隐若现。
"是通天师叔..."禺狨王擦了擦嘴角的血,目光沉了沉,"看来他等这一刻,等了很久。"
幽冥握紧混沌剑,剑刃却在发抖。
他望着孙悟空,又望了望逐渐消散的黑雾,突然笑了,只是那笑里带着几分苦涩:"来罢。"他举起剑,指向天空,"这一次...我自己接。"
剑鸣更近了。
清光划破黑暗,照在幽冥的脸上,映出他眼底那点未被完全湮灭的星光——像极了光茧里那个少年的眼睛。
清光刺破黑暗的刹那,通天教主的身影终于显形。
他青衫未染尘,手中诛仙剑却似聚着开天辟地的戾气,剑脊上"诛"字金纹随着挥剑之势腾起,将整片空间割裂出半透明的裂痕——这是当年截教大摆万仙阵时都未出的杀招,今日专为混沌余孽而来。
幽冥的混沌剑在颤抖。
他举剑相迎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玄色长袍被剑气掀得猎猎作响。
方才与少年阿冥的对话像根细针,正缓缓挑开他用仇恨裹了千年的神魂,此刻再握剑,竟连混沌本源的力量都有些抓不住。
"噗!"
双剑相交的轰鸣震得所有人耳膜发疼。
幽冥踉跄后退三步,嘴角溢出黑血。
他的混沌剑刃上裂开蛛网般的细纹,而通天的诛仙剑不过轻颤了两下,剑尖仍稳稳指向他咽喉——这不是势均力敌的对撞,是上古大能对后辈的降维碾压。
"好机会!"禺狨王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方才用因果线牵引本我时耗损过巨,此刻只能勉强撑起监察令残片布下的防御结界,"悟空,他神魂不稳,现在动手!"
孙悟空的掌心早已沁出汗。
盘古斧在他手中发烫,斧刃上"齐天大圣"四字正随着他的心跳共鸣——这是混沌本源在回应他的意志。
他望着幽冥眉心那点淡青胎记,想起光茧里少年擦眼泪的模样,喉结动了动:"阿冥,对不住了。"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金芒冲上前。
左脚重重跺地,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右手抡起盘古斧,带起的罡风将周围黑雾撕得粉碎。
这一斧他没用分毫混沌之力,用的是当年在花果山劈山填海的蛮劲,是被压五行山时磨了五百年的执念,是看见小阿冥哭时泛上心头的疼。
"当——!"
斧刃擦着混沌剑边缘,精准劈进幽冥左胸。
黑血溅在孙悟空衣襟上,烫得他心口发紧。
幽冥的身体被这股巨力掀飞,撞在身后的光茧残壁上。
他低头看着胸前深可见骨的伤口,混沌本源正从伤口里往外涌,像团要熄灭的黑雾。
"原来...被自己人砍,比被天道雷火劈还疼。"他抬头看向孙悟空,眼底的绝望像团化不开的雾,"我早该信你说的...被爱的人看见,原来比成魔更痛快。"
孙悟空的斧柄在发抖。
他想冲过去扶住幽冥,可眼角余光瞥见通天教主正持剑逼近——这位上古大能不会给敌人喘息之机。
他握紧盘古斧,正要补上致命一击,却见幽冥突然睁大了眼。
那双眼底的黑雾在疯狂翻涌,方才的脆弱瞬间被撕得粉碎。
他喉间发出的嘶吼不似人声,像极了归墟海眼里被镇压的上古心魔,带着蚀骨的怨毒与不甘。
"轰——!"
空间开始剧烈震动。
光茧残壁簌簌掉落,三十三重天方向传来闷雷般的轰鸣,连女娲布下的青色屏障都泛起了裂痕。
孙悟空被震得踉跄,盘古斧险些脱手;禺狨王的监察令残片彻底崩碎,金血顺着指缝滴在地上,烫出一个个焦黑的小坑;就连通天教主的诛仙剑都微微偏了寸许,剑尖在地面划出丈长的深痕。
幽冥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的皮肤下翻涌着墨色流光,眉心重新浮现出混沌纹,只是那纹路里多了丝淡青——像极了光茧里少年额角的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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