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君？"
镇元子的低唤让众人又转向另一侧。
杨戬趴在焦土上，半边脸埋在血里，第三只眼的伤口还在渗着淡金色的液滴——那是神元。
他的右手还保持着按压的姿势，指甲盖翻起的红肉上沾着焦土，却在听见声音时微微动了动。"天道..."他呢喃着，染血的睫毛颤了颤，"天道...算个屁。"尾音消散在风里，整个人彻底没了动静。
孙悟空站起身，目光扫过满地狼藉。
杨戬的银甲碎成了片，牛魔王的断铁棍上凝着黑痂，通天教主的阵图被血浸透，连禺狨王的星图残卷都沾着他自己的血。
可焦土里的嫩芽却越长越高，嫩绿的叶片上还沾着血珠，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他突然想起三百年前在积雷山，牛魔王拍着他肩膀说"咱掀翻天道"时，山脚下的桃花正开得艳——原来有些东西，真的能在血里生根。
"看。"
镇元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众人抬头，正看见暗点处的青莲突然绽放。
半开的花瓣缓缓舒展，露出中间鹅黄的莲心，每片花瓣上都流转着混沌气的银纹。
青莲的香气混着焦土味涌进鼻腔，孙悟空突然觉得丹田处的热流动了动——那是女娲封印的混沌气，此刻正顺着经脉往指尖涌，像要扑进青莲的怀抱。
"娲娘娘？"他转头看向女娲。
后者靠在镇元子怀里，脸色白得几乎透明，可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盯着青莲的目光里带着点怀念，又带着点释然。"当年补天..."她轻声说，声音比风还轻，"我用混沌气封了天缺，却把最纯的那缕...封进了石猴体内。"她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孙悟空的手腕，"傻孩子...你早该知道，混沌气...从来不是枷锁。"
话音未落，她的手指突然垂了下去。
镇元子的瞳孔骤缩，指尖按在她颈侧——脉搏已经弱得几乎摸不到了。"娲儿！"他低唤着，把她抱得更紧，"你不能..."
"镇元子。"女娲打断他，嘴角扯出个笑，"我补过天，造过人，封过混沌气...活了十二万年。"她望着青莲，目光渐渐散焦，"够了。"
孙悟空的眼眶突然发烫。
他想伸手去碰女娲的脸，却在中途停住——她的皮肤已经凉了，凉得像补天石的芯子。
镇元子的肩膀在抖，怀里的人却越来越轻，轻得像片要被风吹走的云。
"嗡——"
一声清越的鸣响突然炸开。
众人抬头，正看见青莲中心的莲心突然迸出银芒。
那银芒像活了似的，朝着四面八方扩散，所过之处，焦土开始泛绿，碎甲重新合拢，连杨戬第三只眼的伤口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孙悟空的丹田一热，那缕混沌气终于涌了出去，钻进青莲的银芒里。
他突然明白女娲说的话——混沌气从来不是枷锁，而是种子，在血与火里扎根，在毁灭后重生。
"混沌父神......"禺狨王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正看见暗点处的黑雾突然凝聚。
那黑雾比之前更浓，更黑，隐约能看出人形轮廓——是混沌父神的残魂！
孙悟空的金箍棒"嗡"地一声飞回掌心。
他握紧铁棍，紫芒在棍身流转，目光死死锁着那团黑雾。
禺狨王的指尖银芒大盛，空间法则在他周围形成银色光网。
通天教主撑着诛仙剑站了起来，剑身上的金芒重新亮起。
牛魔王在孙悟空脚边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
黑雾突然剧烈翻滚。
众人看见，黑雾中心有两点幽光闪过——是混沌父神的眼睛。
他的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在瞬间被青莲的银芒吞没。
黑雾散作千万缕，像被风吹散的墨，飘向天际。
焦土上的风停了。
众人望着暗点处的青莲，望着逐渐泛绿的大地，望着彼此染血的脸，突然都笑了。
"新的开始。"禺狨王轻声说，目光扫过星图上重新亮起的星子，"但...未必是终点。"
孙悟空望着天际飘散的黑雾，突然觉得后颈发凉。
他握紧金箍棒，紫芒更盛了些。
远处，青莲的香气还在蔓延，可他分明听见，风里传来极轻的碎裂声——像是某种封印，终于裂开了一道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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