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码头的夜色被海河上的雾气笼罩得愈发浓重,咸腥的海风卷着煤烟味穿过林立的货栈,远处的灯塔每隔片刻便投来一道昏黄的光柱,在水面上划出破碎的光影。陈生将手中的勃朗宁手枪检查完毕,枪身的冷硬触感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平复,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身边正在整理装备的苏瑶。
苏瑶今天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短打,原本的麻花辫被利落地盘成发髻,仅用一根木簪固定,额前碎发被夜风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紧抿的唇角。她正往腰间的皮质枪套里塞备用弹匣,指尖划过金属弹匣时动作干脆利落,却在抬眼撞见陈生的目光时,眼底泛起一丝柔和的笑意:“看什么?担心我拖后腿?”
“担心你又不顾一切往前冲。”陈生上前一步,伸手替她将衣领理了理,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脖颈,引来苏瑶微微一颤。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只有两人能懂的关切,“等会儿埋伏时,你跟在我身后,不许擅自行动。”
“知道啦,陈大先生。”苏瑶故意学着天津话的腔调应了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你放心,我和你、赵刚是铁三角,不会让你们分心的。”
一旁的赵刚正往大刀上抹油,闻言抬眼笑道:“你们俩能不能把这份腻歪收一收?等搞定了柳如眉和纳粹鬼子,有的是时间谈情说爱。”他将大刀插进背后的刀鞘,拍了拍陈生的肩膀,“说真的,老陈,这次埋伏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凌霜听到的交易时间会不会是个圈套?”
陈生眉头微蹙,转头看向站在货栈阴影里的凌霜。她穿着一身黑色旗袍,裙摆被夜风拂动,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望着码头三号仓库的方向出神。听到赵刚的话,她转过身来,声音平静:“我听得很清楚,柳如眉和克劳斯确实说的是明晚八点,三号仓库。”
“柳如眉心思缜密,又和你是老同学,会不会故意说给你听?”陈生语气缓和,没有质疑的意味,更多的是谨慎,“她知道你在我们身边,说不定早就设好了陷阱。”
凌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沉默片刻才道:“我和她虽然同窗,但毕业后就断了联系。她如今利欲熏心,或许真的会利用我,但交易玉佩是她和纳粹合作的关键,应该不会轻易改变时间地点。”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巧的银质书签,上面刻着金陵女子大学的校徽,“这是当年她送给我的,她说过,不管将来走多远,都不会忘了求学时的初心。可现在……”
苏瑶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人都会变,但我们不能因为她的背叛,就怀疑所有的线索。小心行事就好,真有埋伏,我们铁三角一起应对。”
戴维斯靠在货栈的立柱上,把玩着手中的枪,沉声道:“我已经让人去三号仓库附近探查过,里面确实有纳粹的人在布置,看起来不像是假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联系了几个在天津的外国记者朋友,让他们在码头外围接应,如果情况不对,我们可以从海河乘船撤离。”
陈生点了点头,看了看腕表:“现在七点半,还有半小时。赵刚,你带两个人去仓库东侧的集装箱后面埋伏,负责截断他们的退路;苏瑶,你跟我在仓库正门对面的货栈二楼,瞄准柳如眉和克劳斯;凌霜、戴维斯,你们在西侧的巷口接应,一旦得手,我们立刻从那里撤退。”
“好!”众人齐声应道,各自按照部署行动。
货栈二楼的木板有些松动,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陈生找了个视野开阔的窗口蹲下,苏瑶紧随其后,两人并肩趴在窗台上,能清晰地看到三号仓库的正门。夜风从窗口灌进来,带着一丝凉意,苏瑶忍不住往陈生身边靠了靠。
陈生察觉到她的动作,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鼻尖被风吹得微红,便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她肩上:“晚上凉,别冻着。”
外套上还带着陈生的体温和淡淡的烟草味,苏瑶心中一暖,抬头看向他:“你自己不冷吗?”
“我火力壮。”陈生笑了笑,目光重新投向仓库,语气却变得严肃,“等会儿动手,你先瞄准克劳斯,他是纳粹的核心人物,手里可能握着更多情报。柳如眉交给我,我有话要问她。”
“嗯。”苏瑶点点头,将枪口对准仓库正门,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你要问她玉佩的秘密?还是她勾结纳粹的原因?”
“都要问。”陈生的眼神变得锐利,“鲍志鸿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阴谋,柳如眉作为他的心腹,不可能一无所知。而且我总觉得,她和纳粹的交易,不仅仅是为了权力和财富。”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两道车灯划破夜色,朝着三号仓库驶来。苏瑶精神一振:“来了!”
陈生屏住呼吸,看着汽车在仓库门口停下。车门打开,柳如眉率先走下来,依旧是一身红色旗袍,妆容艳丽,只是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身后跟着克劳斯,以及四个身材高大的纳粹士兵,每个人都端着冲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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