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离古月镇时,天边的残阳已被乌云吞没,晚风卷着硝烟的味道,吹得车帘簌簌作响。凌霜靠在车壁上,眼眶通红,指尖还攥着柳如眉遗落在密室门口的半块玉佩碎片,那是她在混乱中下意识捡起的,冰凉的玉石边缘割得指腹生疼,却远不及心口的绞痛。
“别太自责了。”苏瑶挪到她身边,将一件厚外套披在她肩上,声音轻柔得像羽毛,“如眉是用自己的方式赎罪,她到最后都没忘家国大义,这就够了。”
凌霜摇摇头,泪水还是忍不住滚落:“如果我当初能多信任她一点,如果我没那么冲动地跟着你们来找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赵刚坐在对面,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用纱布草草包扎好,渗出血迹的布料让他眉头紧锁,却还是硬着头皮安慰:“傻丫头,这跟你没关系!鲍志鸿那狗贼狡猾得很,柳如眉也是身不由己。咱们现在该想的是怎么抓住鲍志鸿,为柳如眉报仇,而不是在这儿自怨自艾!”
陈生握着缰绳,目光落在前方颠簸的土路尽头,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他怀里的玄龙佩早已随着密室的爆炸化为齑粉,但纳粹长官那句“真正的秘密不在玉佩里”,还有那张与苏瑶一模一样的照片,像两根针,时时刺着他的神经。他侧头看向苏瑶,她正低头帮凌霜擦拭脸颊的泪痕,灯光下,她的侧脸柔和得不像话,与照片上的人影重叠在一起,让他心头一阵发紧。
“苏瑶,”陈生的声音打破了车厢内的沉寂,“你有没有什么失散的亲人,或者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苏瑶动作一顿,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没有啊,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院长说我是被人遗弃在门口的,从来没听说过有亲人。怎么突然问这个?”
陈生将纳粹据点的见闻一一说来,包括那张照片和对方要抓苏瑶的命令。话音刚落,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赵刚猛地一拍大腿:“好家伙!这纳粹是想干什么?找个跟苏瑶长得一样的人就能解开秘密?难道苏瑶是什么大人物的后代?”
“不好说。”陈生沉声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苏瑶现在已经成了他们的首要目标。从北平到古月镇,鲍志鸿的人很可能已经在沿途布下了眼线,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华北,找个安全的地方暂避风头。”
沈曼青一直沉默着,此刻忽然开口:“我倒是有个主意。天津英租界暂时不能回去,戴维斯他们的处境也未必安全。我有个远房表姐,名叫孟晚晴,在青岛开了一家洋行,主要做进出口生意,人脉很广,而且跟地下党有过合作。青岛是通商口岸,鱼龙混杂,反而不容易被盯上,我们可以先去那里落脚。”
“青岛?”苏瑶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会不会太绕了?而且路上还要换乘火车,风险更大。”
“风险是有的,但总比在北平坐以待毙强。”沈曼青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语气笃定,“孟晚晴为人仗义,而且心思缜密,她会给我们安排妥当的。我现在就可以发报给她,让她接应我们。”
陈生思忖片刻,点了点头:“好,就按曼青说的办。我们先回北平东单的四合院取些物资,然后连夜赶往火车站,搭乘凌晨去青岛的列车。赵刚,你的伤口需要处理,到了北平我让曼青帮你重新包扎。”
赵刚咧嘴一笑:“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只要能抓住鲍志鸿,就算再挨几枪我也乐意!”
马车抵达东单三条胡同时,已是深夜。四合院的石榴树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院门上的铜环泛着冷光。陈生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异样后,才对众人摆了摆手。
沈曼青进屋后便直奔厢房,拿出医药箱给赵刚处理伤口。苏瑶则去收拾行李,将几件换洗衣物、干粮和发报机塞进背包。陈生站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残月,心中思绪万千。他走到苏瑶身边,帮她把背包拎起来,轻声道:“累不累?要不要歇会儿?”
苏瑶摇摇头,抬头看向他,眼中带着一丝担忧:“陈生,你说那个跟我长得一样的人,会不会真的存在?纳粹到底想解开什么秘密?”
陈生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指尖传来柔软的触感,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不管有没有,我都会保护好你。至于秘密,总有一天我们会查清楚的。”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温柔,“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浙江小镇吗?等这件事结束,我就带你去,再也不卷入这些纷争了。”
苏瑶的脸颊泛起红晕,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握住他的手。两人的手指交缠在一起,在这乱世的深夜里,仿佛握住了彼此唯一的光。
“咳咳!”赵刚的咳嗽声打破了两人的温情,他靠在门框上,坏笑着道,“我说你们俩,能不能顾及一下我们这些单身汉的感受?曼青医生还在这儿呢!”
沈曼青放下手中的纱布,莞尔一笑:“我可没那么多讲究。不过,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赵刚你尽量别用力,避免伤口裂开。我们该出发了,再晚就赶不上火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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