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份闲适却无法感染即将离别的人。
办理完登机手续,通过安检,杨灵和莉莉艾并肩走向指定的登机口。一路上,莉莉艾异常沉默。她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杨灵身侧,目光时而落在他背上那个装有小火龙精灵球的背包上,时而又失焦地望向远处停机坪上起降的、如同巨大金属鸟类的飞机。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白色连衣裙的荷叶边,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距离登机口还有一段距离,杨灵停下脚步,转过身:“就送到这里吧,莉莉艾。”
莉莉艾猛地抬起头,湛蓝色的眼眸像是蒙上了一层水汽的美乐美乐海,波光潋滟却又深不见底。她张了张嘴,唇瓣翕动了几下,似乎有千言万语拥堵在喉咙口,最终却只化作一句带着细微颤音的:“……一路顺风,杨灵。到了合众……记得,记得打电话。”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机场的嘈杂淹没,但杨灵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份努力压抑的不舍。
“我会的。”杨灵放缓了声音,试图用轻松的口吻驱散这凝重的气氛,“照顾好自己,还有白滚滚。等我到了那边,安顿下来就联系你。”
“嗯。”莉莉艾低下头,浓密的金色睫毛垂下来,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只轻轻应了一声。
机场广播再次响起,清晰而无情地催促着前往合众地区桧扇市的乘客尽快登机。
“那我……走了。”杨灵指了指已经开始排队的登机通道,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
莉莉艾没有抬头,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杨灵转身,融入了排队的人群。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如同实质一般,紧紧黏在他的背上,炽热、专注,带着一种几乎要将他灼穿的力度。他强迫自己挺直脊背,不去回头,一步步向前,验票,穿过连接桥,踏入了机舱。
空乘人员带着职业化的甜美微笑,引导他找到自己的座位——一个靠窗的位置。他将背包小心地放在脚边,里面装着装有小火龙的精灵球、宝可梦图鉴、以及一些必要的行李。系好安全带,他下意识地望向窗外。阿罗拉特有的澄澈蓝天背景下,远处是绵延的海岸线和点缀着椰林的沙滩,景色宜人,却无法真正映入他的心底。
舱内,乘客们还在安放行李,低声交谈,空乘人员在进行起飞前的安全演示,一片有序的忙碌。杨灵轻轻吐出一口气,合上眼睛,试图将波尼岛的旖旎、美乐美乐岛的温情,以及刚刚莉莉艾那强忍泪光的模样,都暂时封存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小火龙的精灵球在背包侧袋里,传来安稳而持续的微温,像一个小小的暖炉,试图熨帖他因离别而泛起的空茫。
然而,就在飞机引擎启动,发出低沉轰鸣,舱门即将关闭的前一刻——
一阵不同寻常的骚动从机舱前方传来!夹杂着空乘人员试图维持秩序却陡然拔高的、带着惊愕的劝阻声,以及一个……他无比熟悉,此刻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决绝意味的、急促奔跑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哒、哒、哒——
那声音又快又急,像是密集的鼓点,敲打在机舱光洁的地板上,也重重地敲打在他的心口,瞬间击碎了他刚刚建立起来的所有心理防线。
他猛地睁开眼,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循着声音来源望去——
经济舱与头等舱连接处的帘幕被猛地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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