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艾微微喘着气,出现在那里。她白皙的脸颊因剧烈的奔跑而染上动人的红晕,几缕金色的发丝脱离了原本优雅的发型,略显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和颈侧。
她身上那件精致的白色连衣裙裙摆,也因为奔跑而起了褶皱。她无视了周围所有惊愕、好奇、探寻的目光,那双盈满水光、如同暴风雨前夕海洋的湛蓝色眼眸,如同穿透一切障碍的探照灯,直直地、牢牢地锁定在靠窗座位上的杨灵脸上。
空乘人员急忙上前,试图拦住这个不守规矩的闯入者:“这位小姐!请您立刻离开!飞机舱门马上就要关闭了,这非常危险!”
莉莉艾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她的世界里,此刻似乎只剩下那个让她心绪翻涌、难以自持的少年。她拨开挡在身前的一位正放置行李的乘客,用一种近乎莽撞的、与她平日优雅形象截然不同的姿态,径直朝着杨灵的方向冲了过来。
“等等——杨灵!”她的声音不算太大,却异常清晰、尖锐地穿透了机舱内所有的嘈杂,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近乎崩溃的颤抖,“你忘了最重要的东西!”
最重要的东西?杨灵一怔,大脑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摸索口袋和背包——精灵球、图鉴、钱包、钥匙……所有他认为重要的物品都在。他忘了什么?
没等他想出答案,甚至没等他完全从座位上站起身,莉莉艾已经冲到了他的座位旁。她没有任何预兆,在无数道或惊讶、或好奇、或带着善笑意目光的聚焦下,双手猛地撑在杨灵座椅两侧的扶手上,身体因惯性而前倾,毫不犹豫地踮起脚尖——
下一秒,温软、带着莉莉艾身上独有的、如同混合了卡璞·蝶蝶鳞粉般清甜气息的唇瓣,带着一丝海风的微咸(或许是泪水的味道?),不容分说地、精准地覆上了他因惊愕而微张的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扭曲、凝固。
杨灵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大脑彻底死机,陷入一片无边无际的白噪音。所有的声音——引擎的轰鸣、乘客的低语、空乘的惊呼、甚至是他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都消失了。感官被剥离,又被无限放大,最终全部聚焦于唇齿之间那一点无比真实、柔软而炽热的触感。
那个吻,生涩,笨拙,毫无技巧可言,甚至因为她的急促和紧张而带着微微的颤抖和磕碰。但却灌注了少女所有的、压抑已久的、未曾也无法宣之于口的浓烈情感。像是一道划破寂静夜空的闪电,猛然劈入他看似平静的心湖,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又像是一颗被投入滚油的火种,轰然点燃了他全身的血液,让他从指尖到发梢都陷入一种麻痹般的战栗。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微微颤抖的、被泪水濡湿的睫毛扫过自己脸颊皮肤的细微触感,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带着甜香的呼吸紊乱地拂过他的鼻尖,能感觉到她撑在扶手上的、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的双手传递过来的、那几乎要捏碎硬塑料的决绝力量。
机舱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发生在咫尺的、充满戏剧性的一幕惊呆了。
随即,各种压抑的低呼、抽气声、难以置信的啧啧声、以及窃窃私语如同解冻的春潮般涌起。
“哇哦……!”
“天哪……”
“这……这是什么情况?”
“现在的年轻训练家,告别方式都这么……热烈的吗?”
坐在杨灵旁边过道位置的一位穿着阿罗拉特色花衬衫、头发花白的大妈,手里还拿着一本翻开的旅游指南,此刻嘴巴张得能塞进一颗精灵球,老花镜滑到了鼻梁中段。她愣了好几秒,才猛地回过神,用力拍了一下身边同样目瞪口呆、戴着遮阳帽的老伴的胳膊,压低声音,用带着浓重阿罗拉口音的通用语惊叹道:“哎哟我的卡璞·鸣鸣啊!老头子你快看!快看!现在的年轻人,谈情说爱都这么……这么刺激的吗?!直接在飞机上就……就亲上了?!”
她的老伴扶了扶差点掉下来的遮阳帽,讷讷地点头,眼睛瞪得溜圆,半天才憋出一句:“是……是挺……火爆的……跟咱们那会儿,在椰蛋树下面偷偷拉个手都不敢,完全不一样咯……”
这些议论,杨灵一个字也听不清。
他的整个世界,都被唇上那份滚烫的、柔软的、带着泪水和决绝的触感所占据。那是一个短暂到只有几秒钟,却又仿佛持续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的吻。它粗暴地撕开了所有平静的伪装,将离别的痛苦与不舍,以及那份潜藏已久、或许连当事人都未曾完全明晰的深刻情感,赤裸裸地摊开在了这架即将起飞的飞机上,摊开在了所有陌生人面前。
直到莉莉艾肺里的空气耗尽,直到她踮起的脚尖开始发酸,她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猛地向后退开一小步,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她的胸脯因为缺氧和极度的激动而剧烈起伏着,脸颊红得如同被夕阳染透的朝日。那双盈满水光、几乎要决堤的蓝眼睛,深深地、贪婪地看了杨灵最后一眼,仿佛要将他此刻震惊、茫然、无措的模样,连同他整个人,都牢牢地吸入、刻印在灵魂的最深处,带去没有他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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