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被俘的学生,代号“青子”的陈书文,像一袋麻袋般被扔进了76号的审讯室,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楚夜明在向丁默邨汇报完行动后,“主动”请缨。
“主任,这个学生是个硬骨头,交给我吧。”他站在办公桌前,语气平静地说道,“我想亲自审讯,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挖出条大鱼。”
这个举动,在丁默邨看来,是楚夜明急于表现、积极表忠心的行为。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好,有这股劲头就好。去吧,需要什么刑具,尽管开口。”
而在丁默邨不知道的角落,这个消息传到田中贤二的耳朵里时,这位日本特高课的机关长,只是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在楚夜明的名字后面,轻轻画上了一个问号。
审讯室里,灯光惨白。
陈书文被剥掉了上衣,浑身是伤地绑在冰冷的铁刑架上,低垂着头,意识尚未完全清醒。
楚夜明独自一人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
他知道,此刻,在审讯室另一侧的单向玻璃后面,丁默邨和田中贤二一定正坐在那里,像欣赏戏剧一样,喝着茶,等待着好戏开场。
这场审讯,是一场必须在敌人眼皮底下演出的戏。
在走进这间屋子之前,楚夜明已经在宿舍里,将自己关了半个小时。
在“预演沙盘”中,他模拟了上百种审讯的可能。
他要做的,是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向陈书文传递复杂的指令,并从他口中得到一份“价值连城”的假情报,以应付外面的两位“观众”。
沙盘为他找到了唯一的路径。
楚夜明从墙上取下一根浸过盐水的皮鞭,在空气中甩出一个清脆的鞭花。
“姓名,代号,你的上线是谁?”他用标准的审讯流程,冷冷地开口。
陈书文被鞭声惊醒,他抬起头,看清了眼前的人,眼中瞬间充满了血丝和刻骨的恨意:“你这个叛徒!走狗!”
“嘴还挺硬。”楚夜明面无表情,扬起了手中的皮鞭。
“啪!”
一鞭下去,陈书文的后背上立刻绽开一道血痕。
剧烈的疼痛让陈书文的身体猛地一颤。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楚夜明握着鞭子的手,在抽打结束后,看似无意地搭在了捆绑他手腕的铁环上。
那只手的手指,在冰冷的铁环上,用一种极富节奏感的力道,轻轻敲击着。
一下长,两下短。
一下长,一下短。
陈书文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摩斯密码?不对,不是标准的,而是一种经过改良的、只有他们这条线上少数核心成员才知道的变种敲击码!是“老枪”为了应对极端情况,专门教给他们的紧急联络方式!
“啪!”
又是一鞭。
楚夜明一边用凶狠的言语逼问,一边用皮鞭制造出骇人的声势,而他的手指,则在刑具上稳定而清晰地敲击着。
“配。合。我。”
“说。出。三。号。备。用。点。”
“那。是。陷。阱。”
“你。会。得。救。”
一下下的疼痛刺激着陈书文的神经,而一下下的敲击,则将信息清晰地送入他的大脑。
起初的震惊和不解,很快变成了恍然大悟。他明白了,眼前这个扮演着“阎王”角色的同志,正在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试图拯救他。
一场惊心动魄的“二人转”,在这间小小的审讯室里,正式开演。
楚夜明扮演着冷血残暴的审讯官,皮鞭、烙铁、辣椒水,各种刑具轮番上阵,将一个特务的狠辣演绎得淋漓尽致。
陈书文则扮演着宁死不屈的革命硬汉,他咒骂、嘶吼,在一次次的“酷刑”中,表现出钢铁般的意志。
然后,在楚夜明“恰到好处”的折磨下,他开始“崩溃”,一点一点地,“挤牙膏”般吐露情报。
两人在精神上高度协同,表演得天衣无缝。
单向玻璃后。
丁默邨看着陈书文最终在连续的电击下“彻底招供”,吐出了一个位于虹口的军统备用交通站地址,满意地捻了捻胡须。
“好小子,有两下子。”丁默邨对身旁的田中贤二说道,“不仅心狠手辣,审讯也很有章法,是块好料。”
然而,田中贤二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审讯室里那个浑身散发着冷酷气息的楚夜明。
他找不出任何破绽。楚夜明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施压,都精准地踩在了犯人心理崩溃的边缘,堪称教科书级别。
但也正因为如此,田中贤二反而觉得不对劲。
太顺了。
整场审讯,就像一部经过精心编排的戏剧,每一个起承转合,每一次情绪爆发,都恰到好处,反而失去了真实搏杀时的那种混乱和意外感。
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楚夜明,拥有一种可怕的“规划”或者“预演”的能力。
丁默邨此刻却兴奋得很,他立刻打电话给李三:“带上你的人,去虹口唐山路122号!给我把这个军统的交通站连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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