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张自在刚要开口。
孙悟空却打断了他,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看看你脚下!看看那些锁链的碎片!你以为你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取经人’?告诉你,在你之前,已经有九千九百八十个像你一样的‘天命之子’,穿着这身可笑的皮囊,站在这里,说着同样狗屁不通的话!”
他猛地挣扎了一下,身上的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妖气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
“他们有的被俺老孙一口吞了!有的被这该死的封印反噬成了飞灰!还有几个…嘿嘿,倒是成功碰到了那‘六字真言帖’,然后…嘭!连带着真言帖一起,炸得魂飞魄散!”
“所谓的取经,所谓的解救…”孙悟空的声音充满了刻骨的恨意,“不过是你们背后那些伪佛和杂碎,想要利用俺老孙身上这最后一点‘混沌源血’和‘斗战法则’,去完成他们那不可告人的目的!想让俺老孙当狗?做梦!”
信息量太大,冲击着张自在的认知。九千九百八十个前驱?混沌源血?斗战法则?伪佛的目的?
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黑暗的漩涡,远比尸驼林更加深邃可怕。
“我…”张自在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他该相信谁?老方丈临终的嘱托?这活体经书的指引?还是眼前这个被镇压了无数年、充满疯狂与仇恨的妖猴?
“你不信?”孙悟空似乎看穿了他的犹豫,金瞳中的嘲弄更甚,“那你摸摸你怀里那块从骨头堆里捡来的碎片!感受一下!那上面残留的气息,是不是和俺老孙同源?那就是上一个不自量力的蠢货,被真言帖和俺老孙的力量一起,炸碎后留下的残渣!”
张自在心中一寒,下意识地伸手入怀,握住了那块冰冷的黑色碎片。
就在他手指接触碎片的瞬间——
【嗡!】
掌心的经书猛地一震!一股灼热感传来!
同时,那黑色碎片仿佛活了过来,一股蛮横、暴戾、充满战天斗地不屈意志的残留意念,顺着他的手臂,狠狠冲入他的脑海!
“吼——!”
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一道精神层面的咆哮!张自在“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画面:一个穿着僧袍的身影,手即将触碰到一张金光闪耀的帖子,下一刻,无尽的佛光与冲天的妖气混合爆炸,将那身影连同其灵魂彻底湮灭!而那爆炸的核心,正是这块碎片所携带的、属于孙悟空的“斗战”法则碎片!
“呃!”张自在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两步,脸色发白。那股残留意念虽然微弱,但其品质高得吓人,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
这下,由不得他不信了。
孙悟空说的是真的。这确实是一条充满阴谋与死亡的绝路。
看到他的反应,孙悟空知道他已经明白了部分真相,金瞳中的疯狂略微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仿佛积累了万古的疲惫。
“看来…你似乎和前面那些蠢货,有点不一样。”他低沉地说道,“你身上…有让俺老孙都感到厌恶又熟悉的气息…是那些伪佛的新把戏?还是别的什么‘脏东西’?”
他显然感应到了张自在掌心的“活体经书”。
张自在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抬起头,目光直视那双燃烧的金瞳,不再扮演什么圣僧,语气变得直接而冷硬:
“我不管前因后果,也不在乎什么伪佛的目的。我只知道,我想活下去,离开这个鬼地方。而你,想不想出来?”
孙悟空愣住了,似乎没料到张自在会如此直接。他沉默了片刻,金瞳中的火焰明灭不定。
“出来?嘿嘿…”他沙哑地笑着,“这‘如来老儿’的手掌,加上那群伪佛加持的封印,岂是你说破就能破的?看到中指上那张帖子了吗?”
张自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在巨掌中指的指节上,看到了一张看似普通的、黄纸朱字的帖子,上面书写着六个扭曲的梵文——“唵嘛呢叭咪吽”。
只是那帖子上的朱砂字迹,似乎被某种暗红色的、如同干涸血液的物质侵蚀了大半,散发出的佛光也显得黯淡而不稳定。
“那就是‘六字真言帖’,封印的核心。”孙悟空的声音带着一丝忌惮,“前面那九千九百八十个,九成九都死在了触碰它的瞬间。就算你能碰,以你现在的力量,也根本揭不下来!”
就在这时——
【分析目标封印…核心:六字真言帖(已污染)…关键:净梵心炎…可行性:低…风险:极高…建议:执行…】
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给出了一个近乎自杀的建议。
张自在看着那张被污染的真言帖,又看了看被无数锁链贯穿、形容凄惨的孙悟空,最后感受着掌心那缕跃跃欲试的苍白火焰。
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信任这诡异的经书,信任这疯狂的妖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他可能连这五行山都走不出去,就会成为第九千九百八十一个牺牲品。
“如果我…能揭开它呢?”张自在缓缓开口,目光锐利地看向孙悟空。
孙悟空的金瞳骤然收缩,死死地盯住他,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空气中的妖气与威压再次变得浓重起来。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
那妖猿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狰狞而充满野性的笑容,獠牙森白。
“如果你能揭开它…俺老孙,叫你一声师父…又何妨!”
(第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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