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有东西。”张自在站起身，尽管左臂依旧疼痛，但基本的行动已无大碍。“过去看看。”
孙悟空猛地回过头，金瞳中满是诧异和毫不掩饰的“你疯了”的神情：“和尚，你脑子被妖风刮坏了？这大半夜的，在这鬼地方乱闯，找死吗？”
“与‘梵文’有关。”张自在言简意赅，没有隐瞒经书的提示。
“梵文？”孙悟空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轻蔑瞬间被一种极度复杂的情绪取代，那里面有刻骨的仇恨，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追忆，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触及逆鳞般的暴怒与警惕。“又是那些秃驴的把戏！俺老孙不去！”
“随你。”张自在并不强求，只是淡淡地说，“你可以留在这里。或者，跟我们一起去，看看是不是你‘熟悉’的敌人。”
他这话带着明显的激将和试探。留下，意味着可能被抛下（虽然孙悟空未必在乎），或者独自面对未知；跟着去，则可能直面他最深恶痛绝的“佛门”相关之物。
孙悟空死死地盯着张自在，獠牙外露，喉咙里发出威胁般的低吼。紧箍咒的存在让他无法真的置身事外，而这和尚话语中隐含的“熟悉敌人”的可能性，更是挑动了他那根敏感的神经。他憎恶佛门的一切，但更想亲手撕碎那些伪佛的爪牙。
“……带路！”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猛地站起身，妖气不受控制地外泄了一瞬，将周围的碎石都震成了齑粉。
张自在不再多言，根据经书提供的模糊方位，当先朝着西北方向走去。净梵心炎在掌心跃动，如同苍白的灯塔，在浓稠的夜色中开辟出一小片可视区域。阿月咬了咬嘴唇，看了一眼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孙悟空，还是选择快步跟上张自在。
孙悟空阴沉着脸，跟在最后，金瞳中的火焰燃烧得越发炽烈，仿佛要将这无尽的黑暗都点燃。
三里路程，在三人各怀心思的沉默行走下，很快便至。
穿过一片如同巨人骸骨般林立的怪异石林，眼前的景象让张自在和孙悟空都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片相对平坦的荒地，中央矗立着一块巨大的、通体漆黑的石碑。石碑高达三丈，表面光滑如镜，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即使在净梵心炎的照耀下，也显得幽深无比。而就在那光滑的碑面之上，刻着几个硕大的、笔画扭曲却依旧能辨认出古老韵味的金色梵文！
那梵文并非镌刻，更像是某种强大的力量直接烙印其上，历经无数岁月，依旧散发着微弱却纯粹的光芒，与这个世界的污浊与堕落格格不入！
【发现古代警示碑文…解析中…关键词：‘大劫’、‘污染’、‘灵山寂灭’、‘路径’…信息严重残缺…】
经书的提示音快速响起，带着一种分析记录般的冷静。
张自在仔细辨认着那几个梵文，结合经书的提示，勉强解读出其含义：“…止步…前…大劫…不可…渡…”
这是一块警示碑？警告后来者前方存在不可渡过的大劫？
然而，吸引他目光的，并非仅仅是碑文的内容。而是在碑文的右下角，有一个极其微小、几乎被忽略的印记——那是一个由简练线条勾勒出的、跌坐于莲台之上的佛陀侧影！但这个佛陀的侧影，与寻常所见宝相庄严的佛像不同，它的线条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与…决绝！
就在张自在全神贯注解读碑文和那奇特印记的瞬间，他身后的孙悟空，状态却突然变得极其不对劲！
在看清那块石碑，尤其是感受到那上面残留的、纯粹而古老的梵文气息的刹那，孙悟空的身体猛地僵住！紧接着，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那不是恐惧的颤抖，而是某种被压抑了万古的、极端情绪被强行引爆的征兆！
“呃…啊啊啊——！”
他猛地抱住头颅，发出了比之前承受紧箍咒时更加痛苦、更加疯狂的嘶吼！那双金瞳中的火焰不再是冰冷的燃烧，而是变成了混乱、暴戾、充满了无数破碎记忆画面的漩涡！
“是…是这种气息…如来！！！如——来——！！”
他像是彻底失去了理智，疯狂地捶打着地面，坚硬的地面被他砸出一个个深坑，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滔天的妖气不再受控，如同失控的海啸般向四面八方冲击，将周围的石林都震得簌簌作响，碎石滚落！
“镇压俺老孙万载！戏弄俺老孙万载！还不够吗？！还不够吗？！！”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完全被疯狂占据的金瞳，瞬间锁定了前方那块黑色的石碑，也锁定了站在石碑前的张自在！
“秃驴！！！都是秃驴！！！都该死！！！”
此时的孙悟空，显然已经将张自在和这块带着如来气息的石碑视为了同一阵营的敌人！新仇旧恨，万载镇压的屈辱与痛苦，在这一刻彻底吞噬了他的理智！
他不再有任何顾忌，化作一道毁灭性的暗金色风暴，带着撕碎一切的意志，朝着张自在和那块石碑，狂扑而来！那架势，分明是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彻底湮灭！
“不好！”张自在脸色剧变！他没想到这块石碑对孙悟空的刺激竟然如此之大，直接引来了彻底的失控！
面对这含怒而来的、实力远超影妖将的致命攻击，他根本无力正面抗衡！
千钧一发之际，他唯一能依仗的，只有——
张自在毫不犹豫，将全部心神沉入掌心经书，同时口中急速念动那刚刚掌握不久、蕴含着无尽痛苦的咒文！
“唵（ong）嘛（ma）呢（ni）叭（bei）咪（mei）吽（hong）！”
紧箍咒，再启！
（第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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