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是这片废弃矿洞永恒的主题。
唯有岩壁上那些劣质魔晶散发的零星幽光,如同垂死星辰的眼眸,勉强对抗着吞噬一切的沉寂。
空气凝滞,混杂着矿石腐朽的尘埃和经年累月的霉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泥土的颗粒感。
玄煞背着青魇,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谨慎。
脚下的碎石不时滚动,发出在空旷环境中被放大的声响,传向未知的深处,又引来更深的寂静。
他调动起仅存的神识,配合着“渊”受损后仍能维持的有限扫描,如同盲人探路般,感知着前方的地形和能量波动。
【左侧十三丈,存在一处天然形成的岩缝,入口狭窄,内有约莫方丈空间,结构相对稳定。能量波动微弱,适合临时隐匿。】
“渊”的提示在意识中响起,声音比往常略显低沉,显然之前的超负荷运转和空间乱流的冲击对它也造成了影响。
玄煞循着指引,果然在一处坍塌的矿道边缘,发现了一个被巨石半掩着的裂缝。
入口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内部漆黑一片。他先小心翼翼地将青魇送入,然后自己也挤了进去。
岩缝内部比预想的要干燥一些,地面是坚硬的岩石,没有太多杂物。
空间确实不大,但容纳两人绰绰有余,最重要的是,它足够隐蔽,易守难攻。
“就是这里了。”玄煞松了口气,将青魇轻轻放在最内侧的岩壁下。
此刻的她,呼吸微弱得几乎如同游丝,脸色不再是苍白,而是隐隐透出一种不祥的灰败之色,那是寂灭之毒深入骨髓的迹象。
就连她身上那件原本材质不凡的紫色劲装,此刻也破损不堪,沾满了血污和尘土,失去了所有光泽。
形势不容乐观。
玄煞知道,必须立刻行动。
他盘膝坐在入口附近,双手掐诀,指尖流淌出淡薄却极其精纯的源初之气。
这一次,他并非用于攻击或防御,而是如同最灵巧的织工,以气息为丝线,在岩缝入口处编织起来。
一道道细微的、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能量纹路悄然浮现,构成一个简易却有效的复合禁制。
最外层是预警禁制,任何生命体或能量波动穿过入口,都会如同触碰到无形的蛛网,立刻在玄煞心中引起警兆。
内层则是隐匿禁制,能够最大限度地掩盖住岩缝内的气息和能量波动,使其在寻常神识扫描下,如同普通的岩石般不起眼。
布置完禁制,玄煞额角已见汗珠。
接连的恶战、传送的创伤、再加上此刻的消耗,让他也到了强弩之末,但他不能停下。
他回到青魇身边,先取出自己炼制的、效果最好的疗伤丹药,小心撬开她冰冷的嘴唇,助其服下。
药力化开,勉强滋润着她千疮百孔的经脉,但对于那如同附骨之疽的寂灭之毒,效果微乎其微。
关键,还在于源初之气和那截阴魂木。
玄煞将得自青魇的那截漆黑如炭的阴魂木置于她眉心上方。
阴魂木自发地散发出一股阴凉却柔和的气息,缓缓滋养着她近乎溃散的魔魂,如同给即将熄灭的火焰提供了一丝微弱的燃料。
紧接着,玄煞深吸一口气,双手虚按在青魇胸腹上方(避开了敏感部位),精纯的源初之气缓缓渡入。
这一次,他的操控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精细。
气息如同温润的溪流,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被毒素侵蚀、变得脆弱不堪的经脉,重点护住她的心脉、魔核(魔族力量源泉)以及残存的魂火。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过程。
玄煞需要时刻感知青魇体内毒素的动向,引导源初之气进行围堵和净化,同时还要避免对宿主造成二次伤害。
源初之气那蕴含着一丝混沌本源的特性,此刻展现出了惊人的效果:
它所过之处,那顽固的寂灭之毒虽然未能被根除,但其蔓延的势头确实被有效遏制,甚至有一丝丝极其微小的毒素颗粒,在源初之气的包裹下被缓缓分解、湮灭。
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
直到玄煞感觉自己的神识即将耗尽,才缓缓收功。
青魇的脸色虽然依旧难看,但那股死寂的灰败之气淡化了些许,呼吸也稍微平稳了一些,虽然依旧昏迷,但至少暂时脱离了最危险的魂飞魄散边缘。
“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剩下的,需要时间和更有效的方法。”
玄煞抹去额头的冷汗,看着青魇,眉头紧锁。
寂灭之毒的棘手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安置好青魇,玄煞自己也服下丹药,开始打坐调息。
矿洞内的魔气稀薄得可怜,他主要依靠《万象归一诀》炼化丹药之力和体内残存的源初之气来恢复。
功法运转,一丝丝能量流过干涸的经脉,滋养着受损的肉身和疲惫的灵魂。
与此同时,他也分出一缕心神,沉入识海。
识海中,那团代表“渊”的混沌光球似乎也黯淡了些许,但依旧稳定地运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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