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在SDSS的海量数据中,天文学家首次清晰观测到了宇宙网的“丝状结构”——星系并非随机分布,而是沿着特定的“纤维”延伸,纤维之间是巨大的空洞。而武仙-北冕座宇宙长城的发现,正是这一系列巡天项目的“副产品”。
第二节 武仙-北冕座宇宙长城的发现:从数据噪声到宇宙奇观
2.1 初露端倪:红移空间畸变与异常密度峰
2003年,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的天体物理学家理查德·格林(Richard Gott III)及其团队在分析SDSS一期数据时,注意到武仙座-北冕座天区(赤经16h-24h,赤纬+20°-+50°)存在异常的星系密度分布。通过将星系按红移(即距离)分层投影,他们发现该区域的星系并非均匀散布,而是形成了一个绵延的“链状结构”,其长度远超已知的其他星系链。
为了验证这一发现,团队开发了一种名为“Voids and Filaments in the Cosmic Web”(VFCW)的算法,通过统计星系的空间分布来识别“过密区域”(纤维)和“欠密区域”(空洞)。结果显示,武仙-北冕座区域的过密区域不仅规模庞大,而且其“延伸性”突破了传统星系团的定义——星系团通常指由引力束缚的、包含数百至数千个星系的致密结构(直径约1-5百万光年),而此处的结构在红移空间中呈现出连续的“超纤维”特征,跨度超过3亿秒差距(约10亿光年)。
2.2 命名争议:“大力神-北冕座”还是“武仙-北冕座”?
最初,格林团队根据其在天球上的位置,将这一结构命名为“大力神-北冕座长城”(Hercules-Corona Borealis Great Wall),因为其核心区域覆盖了武仙座(Hercules)和北冕座(Corona Borealis)两个星座。但这一命名很快引发了争议:部分天文学家指出,“长城”(Great Wall)一词易与1989年发现的“斯隆长城”(Sloan Great Wall,长度约15亿光年)混淆;另一些学者则认为,该结构的实际边界尚未完全确定,过早命名可能导致误解。
2011年,欧洲空间局(ESA)的XMM-牛顿卫星通过X射线观测,进一步确认了该结构中多个星系团的热气体分布。同年,中国紫金山天文台的研究团队结合光学、射电(如WMAP卫星的宇宙微波背景数据)和X射线观测,提出了更系统的结构划分方案,并建议保留“武仙-北冕座”的地理命名,同时强调其“宇宙长城”的本质特征。这一提议最终被国际天文学联合会(IAU)采纳,“武仙-北冕座宇宙长城”成为其官方名称。
2.3 关键验证:多信使观测的证据链
为确保发现的可靠性,科学家从多个波段展开验证:
光学与近红外:通过哈勃空间望远镜(HST)的高分辨率成像,确认了该区域内数万个星系的形态与红移,排除了“投影重叠”(即不同距离的星系在天球上重叠导致的虚假结构)的可能性。
X射线:XMM-牛顿卫星和钱德拉X射线天文台(Chandra)探测到该结构中多个星系团的弥散X射线辐射(来自高温热气体,温度约10^7-10^8 K),证实了这些星系团通过引力相互束缚,形成了物理上的关联结构。
射电:利用甚大阵列(VLA)和 MeerKAT 射电望远镜,观测到该结构中活跃星系核(AGN)的射电喷流(由超大质量黑洞吸积物质产生),其分布与光学星系的纤维结构高度一致,表明活动星系核的能量反馈可能影响了大尺度结构的演化。
宇宙微波背景:普朗克卫星(Planck)的CMB偏振数据显示,武仙-北冕座区域对应的CMB温度涨落(ΔT/T≈10^-5)略高于宇宙平均,这与大质量结构形成时的引力势阱对CMB光子的“ Sachs-Wolfe 效应”一致,为结构的早期起源提供了间接证据。
至此,武仙-北冕座宇宙长城不再是“数据噪声”,而是被多波段观测共同证实的真实宇宙结构。
第三节 武仙-北冕座宇宙长城的基本参数:宇宙尺度的“量天尺”
要准确定义一个宇宙结构的大小,需综合考虑其空间跨度、质量、红移范围等参数。由于武仙-北冕座宇宙长城仍在研究中(其边界可能随观测精度提升而扩展),目前公认的参数基于2020年《自然·天文学》杂志的多机构联合研究。
3.1 空间跨度:从“边缘”到“核心”的三维延伸
武仙-北冕座宇宙长城的三维结构可简化为一个“主纤维”(Main Filament)连接多个“次级纤维”(Sub-Filaments),整体呈现为“树状”形态。根据多信使数据的联合拟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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