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的失重感持续了不足三秒,沈棠的后背便撞上了冰冷锈蚀的金属平台。通风管道的碎屑混着机油味砸在她脸上,掌心的齿轮钥匙与芯片硌得肋骨生疼,而那道追魂般的齿轮转动声,正从平台下方的黑暗中缓缓逼近——不是机械摩擦的锐响,更像无数细小的牙齿在啃噬金属,每一次咬合都与她胸腔里的心跳形成诡异共振。
“别碰任何培养舱。”陆深的声音突然从耳麦里炸开,带着电流杂音与抑制不住的喘息,“7号实验室的舱体都连着意识缝合装置,一旦触发……”
话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重物坠落的闷响。沈棠摸索着打开胸前的微型手电,光柱刺破黑暗的瞬间,她倒吸一口凉气:平台下方是密密麻麻的培养舱矩阵,至少上百个银色舱体如墓碑般排列,每个舱壁上都贴着泛黄的标签,最醒目的一行字全是“Ω7迭代体”,而标签角落的编号从01一直延续到77。
最前排的舱体玻璃布满裂纹,营养液早已蒸发殆尽,只剩下一具干瘪的躯体——那是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手腕上的齿轮纹身已锈蚀发黑,胸口插着半枚断裂的量子玫瑰根茎,花瓣上凝固的数据流仍在微弱闪烁,形状与她掌心的芯片纹路完全吻合。
“这些都是……我?”沈棠的指尖触碰到舱壁,冰冷的触感让她突然想起Ω6工位桌底的刻痕,“齿轮转动时,现实会像玻璃一样碎掉”。就在这时,舱体突然发出蜂鸣,裂纹中渗出墨绿色粘液,粘液在地面汇成一行扭曲的文字:“你的记忆是第77次缝合产物”。
黑暗中,那道金色瞳孔再次亮起,这次不再是单点的光,而是成片的荧光——至少十个培养舱同时启动,舱内的躯体缓缓睁开眼睛,瞳孔里跳动着与金瞳棠 identical 的数据流。齿轮转动声越来越近,沈棠突然发现,每个舱体的底部都连着金属管道,管道里流淌的不是营养液,而是泛着金光的意识流,所有管道最终汇聚向平台中央的巨型控制台,台上嵌着枚半融化的齿轮,正是陆深那枚齿轮钥匙的另一半。
“那不是你的记忆,是苏晚博士编织的茧房。”陆深的身影从控制台后方踉跄走出,白大褂已被血浸透,左臂呈现出诡异的透明化,数据流正从伤口处不断流失,“她在1999年就把你的初始意识拆成了碎片,每次迭代都是一次缝合实验——”他指向最左侧的舱体,标签上的日期是2003年7月17日,正是母亲“坠楼”的纪念日,“这是第一次缝合失败的产物,意识被‘怀疑’吞噬,变成了只会重复‘镜子里有人’的傀儡。”
沈棠的目光扫过控制台,上面散落着半本烧焦的实验日志,首页的字迹是母亲的:“初始意识不可摧毁,只能用‘虚假记忆’包裹。当Ω7齿轮与Ω0密钥咬合,缝合线会自动崩解。”日志的中间页画着复杂的结构图,标注着“三重意识锚点”:现实的沈棠、镜中的金瞳棠、量子态的苏晚,三个光点用红色线条连接,交点处是枚齿轮状的芯片——与她掌心的芯片一模一样。
“你早就知道?”沈棠猛地转身,手电光柱照在陆深的脸上,他的瞳孔一半是人类的黑色,一半是数据流的金色,“从面试时塞给我纸条,到故意让我发现Ω6的刻痕,全是你和我母亲设计的?”
陆深的身体突然剧烈震颤,透明的左臂突然指向控制台:“快插入芯片!金瞳棠的意识已经渗透进7号实验室的主服务器,再晚——”他的话被自己的闷哼打断,金色数据流从他的七窍涌出,在地面拼出金瞳棠的脸,“陆深,别再演戏了。你以为苏晚没告诉你,你也是缝合体吗?”
沈棠的指尖触到芯片的瞬间,所有培养舱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舱内的躯体同时抬起手,手腕上的齿轮纹身组成巨大的∞∮7符号。日志的最后一页突然自动展开,上面用鲜血写着:“陆深是第0号缝合体,承载着‘守护’的意识碎片”。她猛地抬头,看见陆深的透明左臂上,赫然有个与培养舱标签相同的编号:Ω0。
“苏晚博士在我体内植入了防火墙。”陆深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痛苦,金色数据流正在吞噬他的黑色瞳孔,“但金瞳棠找到了漏洞——她用你的记忆碎片作为诱饵,让我分不清自己是守护者还是囚徒。”他突然将沈棠推向控制台,“芯片插入主齿轮,快!只有你的初始意识能切断缝合线!”
芯片嵌入控制台的刹那,整个实验室爆发出刺目蓝光。培养舱内的意识流突然逆向流动,所有躯体同时发出尖叫,声音汇成母亲苏晚的声线:“棠棠,记住,缝合线的本质是‘自我怀疑’!”沈棠的脑海中突然涌入无数记忆碎片,不是她熟悉的童年,而是陌生的场景:
2010年的星轨实验室,少年陆深正在调试Ω7培养舱,舱内的幼年沈棠抓着他的衣角,手腕上还没有齿轮纹身;2020年的暴雨夜,陆深将量子玫瑰藏进Ω6的工位桌底,身后跟着戴防毒面具的苏晚;2035年她面试的当天,陆深在她的脑机接口里植入了微型芯片,嘴里默念着“第77次尝试,一定要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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