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援朝的手指,触碰到那张薄薄的电报纸。
一股寒意从指尖,顺着脊椎,直窜天灵盖。
纸张很薄,却重若千钧。
“远征”。
“罗蕾莱”。
这两个名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指挥部里,刚刚因为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而点燃的狂热气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脖子。
空气冻结。
燃烧的马灯,火焰跳动,将墙壁上每个人的影子拉扯得扭曲、怪诞。
“哈哈哈哈!来!援朝老弟!老赵!满上!今晚不醉不归!”
李云龙正端着一碗清酒,满脸红光,嗓门洪亮。
他一眼就瞥见了李援朝的异样,那张刚刚还挂着淡然笑意的脸,此刻竟无一丝血色。
他端着酒碗,摇摇晃晃地凑过来,酒气熏人。
“援朝老弟,你脸色咋跟见了鬼一样?”
李云龙大手一伸,不容分说地从李援朝僵硬的手指间,一把夺过了那张纸条。
他凑到马灯下,眯缝着一双醉眼,舌头都大了。
“这……这上面画的啥鬼画符?洋人的字?狗爬似的,还不如俺老李写的。”
他话没说完,旁边的赵刚,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赵刚一把从李云龙手里拿过纸条,只看了一眼,脸色就沉了下来,眼神一凛。
“德文……这是德文!”
他的目光从纸条上,缓缓移到李援朝的脸上。
那道目光里,平日的欣赏和赞叹不见了,多了一种审视,一种探究,甚至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远征’……援朝同志,这是怎么回事?!”
赵刚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枚钢针,刺破了指挥部里最后一丝喜庆。
周围原本还在嬉笑打闹的几个营连干部,也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闭上了嘴,目光在三个人之间来回游移。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李援朝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来了。
罗蕾莱的阳谋!
这个疯女人!她故意留下这份电报,就是要将他彻底绑上她的战车!
她不是在试探,她是在逼迫!
用这种近乎自爆的方式,向2024年的“龙渊计划”展示她的筹码,展示她的疯狂,逼迫国家队承认她的存在,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与她合作!
他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随即强行压下。
脸上所有的表情,如潮水般退去,重新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镇定。
他抬起眼,迎上赵刚审视的目光,又看了一眼旁边抓耳挠腮、一脸懵懂的李云龙。
是时候了。
那个在2024年指挥中心,由顶级战略专家、心理学家、历史学家共同推演了无数遍的“半真半假”的故事,必须由他亲口说出来。
“政委,团长,坐下说吧。”
李援朝的声音很稳,仿佛刚才脸色煞白的人不是他。
他主动拉过一条长凳,示意两人坐下,自己则站在地图前,背对着跳动的马灯,将自己的脸,藏在阴影里。
“‘远征’,的确是我的代号。”
他一开口,就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李云龙“噌”地一下站了起来,酒意全无:“代号?他娘的,你不是总部派来的吗?怎么还搞上洋人的玩意儿了?”
赵刚没有动,他只是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灯光,掩住了他的眼神。
“援朝同志,请你解释清楚,这个‘总部’,和这份德文电报,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援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团长,政委,你们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还有其他真心实意帮助我们打鬼子的国际力量吗?”
赵刚眉头一皱:“你是说,像白求恩大夫那样的国际友人?”
“可以这么理解,但又不完全是。”
李援朝开始讲述那个精心编织的故事。
“我所属的组织,是一个庞大的、跨越国界的国际反法西斯同盟。它的成员遍布世界各地,有军人、有科学家、有富商、也有政客。我们的唯一目标,就是用尽一切手段,彻底消灭德、意、日这三大法西斯轴心。”
“我们的‘总部’,就是这个同盟的核心决策机构。因为成员复杂,行动机密,所以我们都以代号相称。”
李云龙听得一愣一愣的,张大了嘴,半天才憋出一句:
“他娘的,搞半天,咱们队伍都拉到国外去了?还有洋人跟咱们一起干?”
赵刚的关注点显然不同,他一针见血地问道:“那这个‘罗蕾莱’呢?”
“她……”李援朝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是组织内另一个派系的王牌特工,代号‘玫瑰’。”
“另一个派系?”赵刚的警惕性更高了。
“是的。”李援朝点头,“我们组织内部分为两派。我们这一派,主张‘精确支援,最小干预’,通过提供关键技术和情报,帮助像独立团这样的抗日武装自己强大起来,从内部打破敌人的统治。这也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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