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时辰。
对晏北玄而言,是三百年不见天日的酷刑。
他端坐于象征无上权力的紫檀木龙案后,却感觉自己是一头被无形锁链缚住四肢,连咆哮都做不到的困兽。
往日言出法随,一个眼神便能定人生死的帝王,此刻,每一个念头都必须笨拙地诉诸笔端。
太监总管高顺侍立在侧,早已汗透重衣,战战兢兢。
他每接过一张陛下写满怒焰的字条,每传达一个命令,都觉得脖颈后的凉气又重了一分,仿佛随时会被身后那沉默的怒火活活烧死。
整个紫宸宫的气压低得吓人。
宫人们连呼吸都下意识放到了最轻,走路皆用脚尖,生怕弄出一点微末的声响,就引爆了那座沉默的火山。
而火山的正中心,安然地站着一个人。
戚清辞站在书桌的不远处,神情姿态恭顺,眉眼低敛。
他手边的茶水永远是温的,案上的奏折永远码放得整整齐齐。
晏北玄需要朱笔时,他总会恰到好处地递上。
可晏北玄只要一抬眼,就能穿透那张故作恭顺的脸皮,看见底下藏着的全是看好戏的戏谑。
【哎呀,一个时辰了,狗皇帝的脸色从铁青变成了酱紫,不错,色谱挺丰富。】
【两个时辰了,他摔了三支笔,踹翻了一个火盆。啧啧,脾气真大。可惜,就是叫不出来,那不就个被拔了引信的哑炮,只能在原地干冒烟。】
【还剩最后半个时辰,要不要再给他来点刺激?比如‘不小心’把墨汁泼他龙袍上?不行不行,太刻意了,这狗皇帝疑心病重得能压死人,本来他正愁没证据。】
晏北玄额角的青筋狠狠一抽,他的忍耐到了极限。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后槽牙因死死咬合而发出的碎裂声。
“砰!”
他将手中的奏折重重砸在桌案上,发出震耳的巨响,随即抓起笔,在纸上狠狠划下两个字。
滚出去。
戚清辞抬眼,看到那两个力透纸背、杀气腾腾的大字,脸上立刻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惶恐与受伤。
“臣……遵旨。”
他躬身行礼,没有丝毫犹豫,只是转身时,戚清辞的脚步甚至有些踉跄,好似被帝王的雷霆之怒吓破了胆。
【滚就滚,谁稀罕待在这儿。正好去偏殿躺着,盘算盘算下次用什么道具。是让他打嗝不止的‘嗝嗝丹’呢,还是让他屁滚尿流的‘穿肠散’?哎,选择太多也是一种烦恼啊。】
“站住!”
一道嘶哑到极致的怒吼,骤然在安静的殿内炸响!
那声音粗嘎得骇人,像两块生锈的铁片在剧烈摩擦,却充满了困境野兽的凶狠力量。
三个时辰的封印,解除了。
戚清辞的脚步顿住。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是教科书级别的“惊喜交加”表情:“陛下!您能说话了?太好了!臣真是为您高兴!”
晏北玄站在龙案之后,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的黑沉浓重的要化为实质的风暴。
能开口的第一个瞬间,积压了整整三个时辰的暴怒、羞辱和憋屈,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决口,轰然倾泻!
“戚、清、辞。”
他绕过龙案,一步一步,走向戚清辞。
晏北玄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携着千钧之势,金线绣成的龙靴踏在地砖上,发出的不是声响,而是令人心胆俱裂的威压。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而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高顺和几个小太监早已吓得软倒在地,死死地将头埋进臂弯,恨不得自己当场晕死过去。
“你真是,好样的。”
晏北玄终于走到戚清辞面前。
他高出一个头的身形投下巨大的阴影,将戚清辞完全笼罩,那双带着燃烧着焚尽一切火焰的黑眸,死死锁住他。
“你以为,朕查不出来,就拿你没办法了?”
戚清辞被他的眼神看得心头发毛,下意识后退一步,后背却抵上了冰冷的廊柱,退无可退。
“陛下,臣……臣不明白您的意思。”戚清辞还在嘴硬,死死维持着无辜的人设。
【妈呀,这狗皇帝解开静音模式,直接开启狂暴模式了!他想干嘛?他不会想在这里把我掐死吧?这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不明白?”
晏北玄发出一声饱含冰霜的冷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朕今天,就让你好好明、白、一、下。”
话音未落,他猛地伸出手,五指成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径直抓向戚清辞的衣领!
戚清辞瞳孔一缩,几乎是身体的本能,侧身拧腰,堪堪避开这凶狠的一抓。
然而,就在他闪躲的时候,他“恰好”因为动作过急而脚下不稳,整个人惊呼一声,竟直直朝着晏北玄的方向摔了过去!
【狗皇帝还想动手?做梦!系统!‘腿软筋麻粉’,对着他用,立刻!】
念头起时,系统面板上一个不起眼的灰色粉末图标,瞬间亮起又熄灭。
晏北玄正欲抓住那只狡猾的泥鳅,却不料对方竟自己送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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