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雪》的拍摄进入后半程,剧组的气氛在经历了最初的磨合与紧张后,逐渐沉淀出一种奇特的和谐。这种和谐的核心,是围绕在那对曾经水火不容、如今却牵动所有人目光的父子身上。
萧逐云的“守护模式”依旧全开,无微不至,但他似乎不再满足于仅仅做一个沉默的影子。他开始尝试用一种更轻松、更自然的方式,去靠近父亲那座看似坚不可摧的冰山。
片场休息时间,不再是完全的寂静无声。
萧逐云会端着一杯温度刚好的水,走到父亲身边坐下,并不刻意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待着。有时,他会看着不远处忙碌的场务或对着镜子补妆的演员,忽然凑近父亲,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讲起某个圈内流传的、无伤大雅的趣事。
“爸,您看张导,刚才讲戏太激动,假发片差点飞出去。”他声音压得低低的,嘴角带着点狡黠的笑意,眼神亮晶晶的,像个分享秘密的大男孩。
萧惊弦起初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瞥他一眼,继续看剧本。但萧逐云并不气馁,下次休息时,他又会凑过来。
“刚才那场戏,演我同学那个新人,紧张得台词都念颠倒了,NG了五次,脸都快红透了,我差点没忍住笑场。”
有时,他甚至会拿自己开玩笑:“刚才那镜头,我是不是笑得有点傻?感觉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他的语调轻松,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活力和一点点恰到好处的自嘲,不显轻浮,反而透着亲昵。
起初,萧惊弦只是听着,最多几不可查地弯一下嘴角,算是回应。但渐渐地,他放下剧本的次数变多了。他会顺着儿子的目光看过去,有时甚至会极轻地摇一下头,似乎对儿子的“八卦”感到些许无奈,但那无奈里,却并没有厌烦。
有一次,萧逐云模仿一位以夸张演技闻名的前辈在另一部戏里的经典表情,学得惟妙惟肖,自己先忍不住笑出了声。萧惊弦看着他搞怪的样子,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虽然嘴角依旧抿着,但那股常年笼罩在他周身的清冷气息,却仿佛被这小小的笑声驱散了些许。
周围的工作人员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他们看到小萧老师不再总是紧绷着脸,而是会主动和父亲低语说笑;更让他们惊讶的是,萧老师虽然依旧话少,但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似乎真的在慢慢融化。他不再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偶尔,也会将目光投向说笑的儿子,那眼神里,多了些难以言喻的复杂内容。
讨论剧本时,萧逐云也不再是纯粹的聆听和执行者。他开始敢于提出自己的想法,有时甚至带着点调皮的建议。
“爸,我觉得这里,儿子偷偷给父亲披上外套后,是不是可以加个小动作?比如手指偷偷蜷缩一下,显得他其实很紧张,又怕被发现?”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模仿了一下那个动作,眼神里带着试探和期待。
萧惊弦会停下笔,认真思考一下,然后点点头:“可以试试。”
或者,萧逐云会指着一段情绪激烈的台词,皱着脸:“这句‘我恨你’说得太直白了,能不能改成……嗯……‘你从来都不知道’?感觉更委屈,更扎心。”
萧惊弦会抬眸看他一眼,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衡量这个提议。有时他会采纳,用红笔在旁边做上标记;有时他会摇头,淡淡解释:“这里的情绪需要爆发,直白更有力量。”
无论采纳与否,这种平等的、基于专业探讨的互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萧逐云不再害怕表达,萧惊弦也不再吝于回应。
最让人动容的一次,是拍摄一场冬日庭院赏雪的戏份后。戏里是沉默的温情,戏外,萧逐云看着工作人员洒落的假雪花,忽然抓起一小把,趁父亲不备,极轻地撒了一点在他深色的衣襟上。
萧惊弦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凉触感惊动,讶异地抬头。
萧逐云立刻举起手,做出无辜的表情,眼睛却笑得弯弯的:“下雪了,爸。”
那一瞬间,萧惊弦看着儿子那带着点恶作剧得逞般的明亮笑容,看着他发梢和肩头落着的细碎“雪花”,再低头看看自己衣襟上的白点,怔忡了片刻。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牵动了一下唇角。
那不是一个明显的笑容,甚至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怀疑是否是错觉。
但那一刻,冰山确曾微融。阳光仿佛真的照了进去,在他眼底折射出一丝极其短暂、却真实存在的暖意。
尽管他随即就恢复了常态,抬手轻轻拍掉了衣襟上的“雪”,低声说了一句“胡闹”,但语气里,却并没有丝毫真正的责备。
整个片场仿佛都安静了一瞬,所有人都捕捉到了那昙花一现的柔和。
萧逐云站在原地,看着父亲低头拍雪的模样,心脏像是被温水浸泡过,柔软得一塌糊涂。他知道,坚冰的融化,并非一朝一夕之功,但每一点细微的变化,都值得他欣喜若狂。
片场的灯光依旧明亮,机器依旧轰鸣。
但在这片忙碌的景象中,有一种无声的、温暖的变化正在发生。
始于笨拙的靠近,融于无声的微笑。
冰山依旧沉默,但围绕它的风,已不再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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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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