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公子,货船既已放行,便可安排卸货了。”
何方向还在发怔的尹昌拱手说道。
尹昌如梦初醒,忙不迭点头。
但转身就往岸边走,边走边喊:“交给你了。
小白小娘子,快带我去府里!
好些日子没见阿姊,我这心里头想得慌。”
几个伴当连忙跟上,脚步匆匆,竟像是生怕晚了一步就要吃亏似的。
何方望着他的背影,先是一愣,随即哭笑不得。
合着自己才是那个留在这里干活的。
方才他还琢磨着让尹昌安排人手卸货,自己只负责沿途护卫,没想到这位公子溜得比兔子还快。
“队率,那妾身也先随公子去了。”
小白连忙福身告辞,提着裙摆就要追。
“等等。”
何方伸手拦住她,指了指她随身的竹篮,“符传留下,没这个可没法跟府里交差。”
“噢,瞧妾身这记性!”
小白拍了拍额头,连忙从篮底翻出一卷竹制符传递过来。
这才小跑着去追尹昌,发髻上的银簪随着脚步晃得叮当响。
何方捏着符传,转头看向岸边的几艘大船。
舱门此刻大开,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蜀锦、瓷器露了出来。
何方顿时犯了难,这么多货物,该从哪儿下手?
前世他也没干过仓储运输这事啊。
于是扭头去看鲍出,鲍出昂首挺胸,按着剑柄。
至于何宝等人,更是大眼瞪小眼,种地抡锄头行,搬东西啥的,你让咋干咱咋干。
幸好尹家随行的老管事及时上前,躬身道:“队率莫急,按规矩得先去津口吏署报备,再雇些马车和僦人来搬运。
货物清单老奴这里都备着,点验起来不费事。”
何方点点头,却站在原地没动。
老管事愣了愣,眼神里满是疑惑。
队率这是等着什么?
傻傻的样子。
两人对视半晌,还是何方先开了口,语气带着几分试探:“老管事,雇马车、找帮闲……要花钱吧?”
老管事闻言,脸上的皱纹抽了抽,古怪地看了何方一眼,慢悠悠点头:“自然是要的,雒阳地面上的活计,哪有白干的事。
队率认识人,不用花钱?”
“那你带钱了吗?”
何方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了些,“主母只吩咐我来接货,没给我一文钱调度。
我一个小小的队率,兜比脸还干净。”
老管事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了声。
连忙摆手,自有两个小厮,提着钱袋过来。
铜钱碰撞的声响听得何方眼睛一亮。
“队率放心,老奴办事哪能不带钱?
只是我等久居巩县,雒阳津口的门道不熟,还得劳烦队率引路。”
“好说,好说!”
何方暗想你都不熟悉,还跟着干嘛,把钱给我,我自己去就是。
想归想,何方还是安排何宝等人维持好现场。
自个带着老管事去跑事。
两人刚下船,那个戴进贤冠的小吏早就迎了上来。
此人面容清瘦,颌下留着三缕长须,正是负责此处的主事孟光。
他先前听说何家来人后,也在围观,还说了不少垃圾话。
后来远远瞧见何方几句话说走了种辑,顿时心惊不已。
此刻见何方下船,连忙亲自迎了上来:“在下孟光,雒阳孟氏,太尉孟郁的族人。
敢问足下如何称呼?”
“在下何方,只是大将军府上一个小小的队率。”
何方拱手算是回礼。
孟光态度恭敬得有点过分:“何队率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
何方本以为要费些口舌打点,见状顺势笑道:“孟主事客气了,今日有批货物要转运,还劳烦主事帮忙安排。”
说着看了老管事一眼,老管事急忙掏钱。
孟光却连忙后退半步,严词拒绝:“队率这是折煞下官!
你为大将军府办事,便是下官的衣食父母,些许小事怎敢收礼。”
他转头喝令身后的小吏,“还不快去招呼车贾和佣肆的人来?务必给何队率安排妥当!”
说着,他竟亲自陪着何方去了街对面的车贾行。
那车贾管事见孟光亲自陪同,吓得连忙从柜台后跑出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孟君亲临,有失远迎!这位是?”
“这位是大将军府的何队率!”
孟光语气加重,“何队率要租马车,再雇些僦人。
你可得把最好的车、最得力的人叫来,价钱绝不能瞎要。”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车贾管事连忙应承,转头就喊伙计备车,还一个劲给何方打揖,“何队率放心,今日的车马钱给您按市价再减三成!只是不知需要多少辆?”
何方看向老管事,老管事傲然道:“一百辆。”
随后又去佣肆召搬运的汉子,佣肆的管事见到孟光,同样热情了很多。
更是亲自点了百余名身强力壮的佣工,还特意叮嘱:“都给我打起精神!
大将军府的活计,谁敢偷懒,仔细你们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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