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撒完盐,衣袋里的挂坠突然发烫,贴着心口像揣了颗滚烫的小暖炉,灼得沈清一怔。
她慌忙掏出那枚星纹片。指尖刚触到冰凉的星纹片,银辉便猝不及防地从纹路缝隙里渗出来,细碎的光点落在书桌上,银辉愈发炽盛,从星纹片繁复的纹路中汩汩渗出,在书桌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夜空中骤然坠落的星尘,晃得人眼晕。
沈清屏住呼吸,她下意识将星纹片与挂坠并放在桌面,两道光芒骤然交织,竟化作一道刺眼的光柱。
嗡——
一声极轻微的共鸣响起,两件物品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光芒骤然汇聚,化作一道纯净而强烈的光柱。
沈清惊得后退半步,只见那光柱直射卧室角落那面巨大的穿衣镜!
沈清瞳孔微缩,眼睁睁看着光柱撞上镜面,却没有丝毫反弹或折射,而是像流水融入海绵般,被镜子无声无息地吞噬殆尽。
镜面先是泛起一层朦胧的白雾,随即雾霭散开,她心头一跳,快步凑了上去。
镜子表面泛起一层涟漪般的柔光,原本映出的房间景象迅速扭曲、淡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全然陌生的、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
“这……这是……”沈清的心脏狂跳起来,她几乎是踉跄着扑到镜前,双手死死按在冰凉的镜面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这一看,沈清的呼吸瞬间停滞,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镜面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镜子里赫然映着大天朝沈家侯府的模样——熟悉的朱红廊柱、雕花影壁,还有廊下那盆她亲手栽种的兰草,一切都清晰得仿佛昨日。
她看见爹爹穿着朝服刚从衙门回来,娘亲正提着裙摆迎上去,鬓边的珠花晃得温柔;老夫人坐在花厅的藤椅上,手里捏着佛珠,眉眼间满是慈和;就连从前总爱跟她争风吃醋的沈亭柔,正拿着帕子逗弄廊下的鹦鹉,侧脸此刻竟也显得格外可亲。还有她最疼爱的弟弟谦允,正跟着教书先生摇头晃脑地念书。
沈清伸出手,指尖贴着冰凉的镜面,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她多想再抱抱爹爹娘亲,再捏捏谦允软乎乎的脸蛋,可指尖只触到一片冷硬。
就在这时,镜中景象陡然切换。她看见“自己”竟还活着,身处气派非凡的镇国公府——红绸绕梁,喜字未褪,分明是她嫁人的光景。新郎不是旁人,正是赵源!
画面一转,沈清看到镜中的“她”正垂着眸站在正厅,镇国公夫人端坐在上,语气严厉地训诫着规矩,字字句句都带着苛责。旁边的管事嬷嬷也跟着添油加醋,故意刁难,端来的茶水烫得“她”指尖发红,却只说是“手笨拿不稳”;洒扫的仆妇路过时,故意撞掉“她”手里的绣篮,还嘴碎着从前的流言蜚语,满脸鄙夷。
“她”猛地抬起头,眼底含着倔强,将烫人的茶杯放在案上,声音清亮地反驳嬷嬷的刁难,甚至直视镇国公夫人,直言规矩虽要守,但苛待下人绝非世家风范。
可镇国公夫人只皱着眉摆手,说她“小题大做、性情乖戾”;管事嬷嬷们窃笑不已,觉得她是刚嫁过来就想立威;就连陪嫁过来的嬷嬷,也只温声劝她“忍忍就好,莫要失了体面”,全然没看见她眼底的委屈与不甘。
画面里的“自己”又换上常服,正站在廊下与管事嬷嬷对峙。
“这碗参汤凉透了,换一碗来。”镜中的沈清语气平静。
可那嬷嬷却撇着嘴,把汤碗往石桌上一放:“少夫人就别挑剔了,府里规矩大,凉汤也是给您面子。”
话音里的轻慢像针一样扎进沈清心里,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攥紧了衣袖,却还是耐着性子重复:“换一碗。”
可接下来的日子更难熬——镇国公夫人故意让她学繁琐的规矩,从清晨跪到日暮;仆人们听了流言,把冷饭冷菜端到她面前,甚至故意打翻她的茶盏。
赵源总是不在。镜外的沈清看得心揪成一团,眼泪流得更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那是她啊,是那个从不肯受委屈的自己,可此刻的孤立无援,看得她心疼又焦急。她想喊,想告诉镜中的“自己”别再硬扛,想让赵源看清真相,可声音堵在喉咙里,连一丝都发不出来。
直到那天,镇国公夫人又借着“学规矩”的由头,让她在佛堂跪了两个时辰。管事嬷嬷端来的饭里甚至掺了沙子,还冷笑着说:“三少夫人既然学不会规矩,就先饿着反省反省。”
镜中的沈清猛地抬起头,眼底的隐忍瞬间被怒火取代。她一把抓起桌上的瓷碗,狠狠砸在地上!“哐当”一声脆响,碎片溅了一地。“学规矩?”她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声音冷得像冰,“我沈家教我的规矩,是待人有礼,不是任人欺辱!饭里掺沙子,是给人吃的?还是给狗吃的?”
嬷嬷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随即又硬气起来:“你敢顶嘴?夫人还没发话,你敢起来?”
“夫人没发话,我就不能起来?”镜中的沈清冷笑一声,径直走到佛堂门口,“我沈清嫁入镇国公府,是做少夫人的,不是来当奴才的!今日这跪,我受了;明日再敢让我受这种委屈,我就去宫里找皇后娘娘评理——看看你们镇国公府,是怎么苛待侯府嫡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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