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重新落回琴弦,那丝发烫的触感还残留在指腹,林晓星盯着琴弦上光滑的漆面,方才那道极淡的白光像是烙在眼底,挥之不去。
“别分心。”叶先生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他不知何时已站在廊下,青布长衫被夜风吹得微微晃动,“《松风吟》讲究心无旁骛,你心绪不宁,琴弦便会‘拒’你。”
林晓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疑惑,顺着记忆里的旋律往下弹。第二段的节奏比第一段急促,像是松涛遇风,层层叠叠往上涌。弹到半途,指尖再次泛起暖意,这次不是发烫,而是一种温和的灼热,顺着琴弦蔓延开来,耳畔竟隐约听到一阵极轻的风声——不是院外老槐树的沙沙声,而是像是穿过崇山峻岭、带着松针气息的风。
她下意识地抬眼,却见叶先生正紧盯着琴弦,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更有焦虑。
“停。”叶先生突然开口,“这段弹得尚可,但转音处还是偏柔,少了几分‘破风’的力道。”他走到琴前,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挑,一串清冽的音浪散开,“《松风吟》不是闺阁闲曲,是避祸之音,该柔时如露滴青松,该刚时如惊雷裂石,你若始终带着怯意,如何能遮住你的‘气’?”
林晓星咬了咬唇,她不是怯,是心里装着太多事——那道白光,叶先生话里的“不属于这里”,还有赵源温柔的眉眼。她怕自己练不好,怕危险降临,更怕牵连到身边的人。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叶先生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声音放轻了些,“但你记住,唯有练好这曲子,你才能守住眼下的安稳。”他从怀里掏出那枚刻着松枝纹样的玉佩,放在琴案上,“这枚‘松纹佩’你收好,练到第三段时,将玉佩贴在琴弦上,它能帮你稳住气息。”
玉佩触手微凉,纹路细腻,林晓星握紧它,指尖的灼热感渐渐平复。
这时,赵源端着一碗莲子羹走了进来,廊下的灯笼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夜深了,先吃点东西垫垫。”他将碗递到林晓星面前,目光扫过琴案上的玉佩,没多问,只对叶先生道,“先生也歇会儿吧,清儿身子弱,经不起连日熬夜。”
叶先生点点头,收起神色,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温吞:“世子放心,我自有分寸。”
赵源扶着林晓星回了正屋,替她揉着依旧发麻的指尖,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徐管家说,外院今日来了几个陌生面孔,说是来打听布料生意的,却总在府门外徘徊。我已经让护卫多留意了,你近日别出府,有事就让人通报。”
林晓星心里一紧,那些人,是不是叶先生说的“他们”?她强装镇定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也别太担心,许是真的做生意的。”
赵源揉着她指尖的动作一顿,眼神沉了沉:“但愿如此。不过叶先生的行踪,我让人查到了些眉目——他前几日去了城南的栖霞山,那里有座废弃的道观,据说他在观里待了三日,出来后就直奔咱们府。”
林晓星的心提了起来,栖霞山?那地方她听张嬷嬷说过,偏僻荒凉,叶先生去那里做什么?
“还有,”赵源继续道,“栖霞山附近的村民说,这几日夜里总听到奇怪的琴声,像是有人在山谷里弹琴,调子又急又乱,不似寻常乐曲。”
林晓星猛地想起叶先生急促的语气,还有《松风吟》里那些刚劲的旋律——难道叶先生在栖霞山,是在练这曲子?还是在……应对什么人?
她不敢深想,只能顺着赵源的话道:“许是师傅在山里静心练琴吧,他本就是隐士性子。”
赵源没再多问,只是替她掖了掖被角:“早点睡,明日还要早起练琴。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林晓星靠在他怀里,却一夜无眠。
天刚蒙蒙亮,卯时的梆子声刚响,林晓星就起身去了西跨院。叶先生已经在琴前等候,眼底带着红血丝,像是一夜未睡。
“今日我们练第三段。”叶先生开门见山,将松纹佩放在琴弦中段,“记住,玉佩贴弦,指尖用力,转音处要脆,不能拖泥带水。”
林晓星照做,指尖落下,琴声刚起,就感觉到松纹佩传来一阵微凉的气息,顺着琴弦涌入指尖,原本有些滞涩的旋律瞬间流畅起来。当弹到叶先生强调的关键转音时,琴弦突然剧烈震颤了一下,一道清晰的白光从琴弦上亮起,比昨夜更甚,像是一道小小的闪电,在琴案上划过。
“成了!”叶先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但很快又沉了下去,“但还不够,你要做到收发自如,让这‘气’藏而不露。”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徐管家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老爷,夫人,宫里来人了,说皇后娘娘请夫人明日进宫赴宴。”
林晓星心里咯噔一下——进宫?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她若进宫,岂不是更容易被“他们”发现?
叶先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抓住林晓星的手腕:“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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