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点敲打着囚笼别墅巨大的落地窗,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像永无止境的丧钟。苏念辞蜷缩在二楼客房那张过分宽大、过分冰冷的床上。厚重的遮光窗帘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天光,房间里黑得如同密封的棺椁。只有床头柜上,那个老旧的按键手机屏幕,散发着幽微的、如同鬼火般的蓝光,显示着时间:凌晨3:47。
她毫无睡意。
白天高考考场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林柔霜故作镇定却难掩心虚的眼神,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刺耳铃声……一切都像褪色的默片,在她麻木的神经上无声滑过。只有口袋里那个小小的警报器,在父亲挂断电话后那一下微弱的震动,像一枚烧红的烙印,深深烙在她冰冷的心底。
母亲……那一下震动,是您吗?
是您听到了吗?是您在无边的混乱和父亲的雷霆之怒中,依旧为我留下的一丝……无声的回响吗?
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眼眶干涩的刺痛和胸腔里一片被掏空般的死寂。复仇的烈焰在证据被毁、被至亲背弃的绝望深渊里,似乎也只剩下微弱的余烬,在刺骨的寒风中明灭不定。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细微的、并非来自手机的震动感,从楼下客厅的方向传来!
不是雨声敲窗的沉闷,更像是……某种物体重重撞击地板发出的闷响!在寂静的雨夜里显得异常突兀。
苏念辞瞬间绷紧了神经!如同黑暗中警觉的猎豹。她猛地坐起身,赤着脚无声地踩在冰冷的地板上。监听录音里林兆远阴冷的指令再次在脑中炸响:“找人盯着,有机会就……处理干净!”
是霍沉舟的人?还是……林兆远派来的杀手?!
她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拉开房门。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客厅方向隐约透上来一丝微弱的光线,以及一种……压抑的、痛苦的喘息声?
不是杀手惯有的冰冷杀气。那喘息声沉重、破碎,带着一种竭力克制的虚弱。
苏念辞的心猛地一沉。她放轻脚步,如同幽灵般无声地潜下楼梯。冰冷的金属扶手冻得她指尖发麻。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角落里的落地灯,光线昏暗。巨大的空间被分割成明暗交错的诡异区域。霍沉舟高大的身影蜷缩在沙发旁昂贵的手工地毯上,像一头受伤的困兽。他身上的黑色衬衫湿透了,紧贴着精壮的背脊,勾勒出紧绷而痛苦的线条。一只手死死按着左侧肋下,指缝间……赫然是刺目的、不断渗出的深色液体!
血!
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雨水的气息,在温暖的空气里弥漫开来,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腥。
苏念辞的瞳孔骤然收缩!她快步冲过去,蹲下身。霍沉舟脸色惨白如纸,额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薄唇紧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只有胸膛剧烈的起伏和喉间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喘息,证明他还活着。他紧闭着双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浓重的阴影,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脆弱。
“霍沉舟!”苏念辞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她伸手想去查看他肋下的伤口,指尖却在触碰到那片被鲜血浸透的冰凉布料时,被他猛地攥住了手腕!
他的力道大得惊人,冰冷的手指如同铁钳,带着濒死野兽般的凶狠和警惕。他猛地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此刻布满了血丝,瞳孔因剧痛而微微涣散,却依旧锐利如刀,带着一种被触碰底线的、近乎原始的凶戾,直直刺向苏念辞!
那眼神陌生而可怕,充满了不信任和冰冷的杀意,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撕碎!
苏念辞的心脏被那眼神狠狠刺了一下,动作瞬间僵住。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被他攥紧的手腕迅速蔓延至全身。她毫不怀疑,此刻只要她有任何一点异动,这只冰冷的手会毫不犹豫地扭断她的脖子!
时间仿佛凝固。昏暗的光线下,两人无声地对峙着。他粗重的喘息和她压抑的心跳是这死寂空间里唯一的声响。浓重的血腥味如同实质,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是我。”苏念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尽量平稳,直视着他那双充满攻击性和混乱的眼睛,“苏念辞。你受伤了,需要止血。”
霍沉舟涣散而凶戾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辨认,又像是在挣扎。那可怕的杀意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紧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也一点点松懈下来,最终脱力般地垂落在地毯上。他再次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刚才那瞬间的爆发耗尽了他仅存的力气,只剩下更深的痛苦和虚弱。
苏念辞立刻收回手,不敢再有丝毫耽搁。她冲进厨房,巨大的冰箱发出嗡鸣。她手忙脚乱地翻找着,撞倒了几个瓶罐也顾不上。终于找到了医药箱——巨大,沉重,里面器械齐全得堪比小型诊所。她抱着箱子冲回客厅。
“忍着点。”她低声说,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微颤。她跪在霍沉舟身边,用医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他被鲜血和雨水浸透的衬衫。冰冷的剪刀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时,他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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