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绾卿那句淬毒的韩语,如同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耳膜。沾血的钥匙…代价…黑暗里拿出来的…每一个词都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寒意,与方才那个浸透血腥的银箱、霍沉舟袖口那抹暗红瞬间串联,在脑海中炸开一片猩红的迷雾!
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我猛地转头看向霍沉舟,他依旧闭着眼,侧脸在窗外流过的霓虹光影中显得冷硬而漠然,仿佛宋绾卿恶毒的耳语只是拂过车窗的一缕风。只有那只搭在膝盖上的手,指节绷得死白,泄露了一丝极力压抑的、火山般的汹涌。
“沉舟哥哥?”宋绾卿得不到回应,脸上的娇嗔裂开一丝缝隙,染上不甘和更深的怨毒。她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竟大胆地探进车窗,试图去触碰霍沉舟的脸颊,“你脸色好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让绾卿看看……”
她的指尖带着冰冷的香气,眼看就要触及他紧闭的眼睫——
就在这一瞬!
霍沉舟紧闭的双眸倏然睁开!
那里面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片沉沉的、几乎要将人灵魂都吸进去的墨黑深渊。他甚至连头都没有偏转半分,只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碾碎蝼蚁般的漠然,抬起了左手。
没有声音。
只有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威压骤然降临!仿佛空气本身都被冻结、挤压!
宋绾卿探进来的手指,像是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猛地一颤!她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尽,精心描绘的媚态瞬间被惊惧取代,触电般缩回了手。高跟鞋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自己的车身上,发出一声闷响。
“滚。”霍沉舟开口,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哑,却像淬了万年寒冰的刀锋,轻易割开了车内外凝滞的空气。那一个字里蕴含的、毫不掩饰的杀伐戾气,让车内的温度都骤降几度。
宋绾卿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怨毒、羞愤、恐惧交织扭曲。她死死地剜了我一眼,那眼神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随即猛地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钻回她的法拉利。引擎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红色跑车甩出一个嚣张的弧线,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绝尘而去。
空气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们车内压抑的引擎低鸣。
霍沉舟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只是重新闭上了眼睛。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微光。他搭在膝盖上的右手,指节依旧死死地绷着,那抹暗红在袖口边缘若隐若现,像一道无声的、狰狞的伤口。
“你……”我的喉咙干涩发紧,那个“钥匙”的疑问几乎要冲破齿关。可看着他紧闭双眼下那层掩饰不住的疲惫和苍白,还有宋绾卿那句“代价”带来的冰冷恐惧,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化作一团沉重的、带着血腥味的铅块。
“去公寓。”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
司机无声地点头,车子重新平稳启动,汇入夜晚的车流。方向,却不是回学校,也不是去苏家,而是驶向城中心那片寸土寸金的顶级公寓区。
车厢内陷入一片死寂。霍沉舟靠在椅背上,呼吸似乎比刚才更沉,更费力。那股一直萦绕不散的、极淡的血腥气,此刻似乎变得清晰了一点,混杂着他身上清冽的消毒水味,形成一种令人心慌的、不祥的气息。我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那点微不足道的刺痛,强迫自己不去看他袖口下那片刺目的暗红,不去想那个沾满鲜血的银箱,不去想宋绾卿那句“从黑暗里拿出来的代价”。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在专属车位上停稳。霍沉舟推开车门,动作明显比平时迟缓沉重了一分。他站直身体,背脊依旧挺得笔直,像一杆宁折不弯的标枪,迈步走向电梯。
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走向电梯的高大背影。车库惨白的灯光从头顶打下,将他挺直的身影拉长,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却莫名透出一种摇摇欲坠的孤绝。他步履沉稳,但每一步落下,都似乎耗尽了力气,透着一股强弩之末的僵硬。
电梯无声地上升,狭小的空间里,那股血腥气混合着他身上清冽的消毒水味,变得异常清晰,无声地压迫着神经。他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闭着眼,额角的冷汗汇聚成珠,沿着紧绷的下颌线滑落,砸在他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口,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叮——”
顶层到了。电梯门滑开。
霍沉舟率先走出去,脚步比在车库时更沉。指纹解锁,厚重的金属门无声开启。他径直走了进去,没有开灯,公寓内一片昏暗,只有窗外城市璀璨的万家灯火投射进来,勾勒出昂贵家具冷硬的轮廓。
他走向客厅中央那张巨大的黑色沙发,步伐在离沙发还有几步远的地方,猛地踉跄了一下!
“霍沉舟!”我心脏骤停,下意识地惊呼出声,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冲上前。
就在我指尖即将触碰到他手臂的瞬间,他猛地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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