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在另一条逐渐拥挤起来的道路上,左航的车内。
左航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周慕容的敲打在意料之中,甚至比预想的来得稍晚一些。那位师傅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更不会等着别人先出手。
——韩北。
想到这个名字,左航闭着的眼皮颤动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对韩北动了真心,这份感情来得猝不及防,甚至违背了他最初的计划和理智。
但正因为动了真心,才更不能在周慕容面前露出分毫。
周慕容说得对,情义在某些时候是累赘,是破绽。
左航的嘴角往下压了压。
疲惫是真的,跟周慕容周旋,比跟十个难缠的对手谈判还累心。
可他左航的心,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偏得彻彻底底,回不了头了,也不想回头。
怎么做?该站在哪头?
左航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答案,一点都不纠结。
从他第一次把韩北那小子放在床上,看着他那双漂亮又倔强的眼睛时,有些事情就注定了。
什么算计,什么利用,初衷或许不纯,可感情这东西,它不讲道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韩北已经成了他左航心里头,最碰不得也最放不下的那块软肉。
周慕容的恩,他记着,但这不代表,他要按周慕容画好的格子,一步步把自己和韩北都变成棋盘上任人摆布的棋子。
他的手段,或许对上经营几十年的周慕容还欠些火候,但他左航,本就是从深渊边缘爬上来的人,最擅长的,就是在绝境中算计生机。
他对韩北的感情是真的,想护住他也是真的。
的确……他最初接近韩北,确确实实带着明确的目的。周慕容说得没错,韩北是那把可能撬开韩家的刀。
但周慕容或许低估了一点。
他左航能算尽人心、铺好棋局,却没算到,有些东西,一旦沾上,就再也剥离不掉了。
“长青,那人………有消息了吗?”
“已经按您的吩咐动手了。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现身,他太谨慎了,而且……确实厉害,我们的人损伤了不少。”
“继续跟,”左航吩咐,“确保他会回来。”
“明白。”长青点头,双手稳稳扶着方向盘。
只是从后视镜里向后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左航问。
长青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老大,您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要不要……提前和韩少爷说一下?”
“不用。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反而危险。我得先把路给他蹚平了。”他靠在车座上。“那小子骄傲得很,骨头硬,心气更高。要是让他知道太多真相,恐怕比杀了他还难受。”
左航最看不的韩北难受。
哪怕这条路走得再险,左航也得想办法,给他铺出一条能并肩的路来。
“我明白了。”长青不再多问,只是开车更稳了些。
老大这是要自己先把雷扛了,把最脏最险的活儿干了,再把干干净净的、安全的路,留给韩少爷走。
老大这次是真的押上了许多,不只是事业,恐怕连身家性命和那颗从未轻易交付的心,都一并押了上去。
那天,左航回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左航揉了揉眉心,压下眼底的疲惫,推门下车。屋里很安静,只有客厅亮着灯,电视的光影明明灭灭地投在墙壁上。
韩北就坐在沙发上,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安静地看着电视屏幕。
他依旧穿往常的那件居家服,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水,已经没了热气。
左航走到沙发边上,很自然地挨着他坐下,手伸过去,想碰碰他头发,或者搂一下肩膀——这是他俩之间习惯了的小动作,带着亲昵。
可就在他手快要碰到的时候,韩北像是刚好要拿水杯,身子微微一侧,动作挺自然地,恰好就避开了他的触碰。
左航的手在空中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自然收回,插进裤兜。他走到沙发另一侧坐下,视线落在韩北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上。昏暗中,韩北的脸色似乎比平时更白一些。
“一直在家?没出去转转?”左航又问,目光扫过他依旧整齐的衣着。
韩北端起那杯凉水,抿了一小口,眼睛还看着电视,喉结动了一下,才开口,声音平得没什么起伏:“去了,出去转了一圈。”
回答得挑不出毛病,可左航就是觉得哪儿不对。太静了,韩北本来话就少,但不像现在这样,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好像沉甸甸地往下坠。
“对了,你早上不是有话想跟我说?”左航试着提起话头,身体不自觉地往韩北那边倾了倾,想看清楚他表情。
韩北终于放下了杯子,也慢慢转过头,看向左航。
左航的目光,几乎是立刻就钉在了他嘴角——那里有一小块明显的破口,结了层薄薄的暗红血痂,在略显苍白的皮肤上,显得特别扎眼。
“你嘴角怎么了?”左航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那点不对劲的感觉瞬间被担忧盖了过去,他身体前倾,伸手就想托住韩北的脸仔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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