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自身难保,纵是满心愤懑,也无力辩驳,只是伤口上又被撒了把盐。
今天上午,他在公社写完所谓的“交代材料”,回到家喊了几声“大妮”却无人应答。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忙和妻子赶到女儿房间。
一番翻找后,看到那张带着轻生念头的纸条,夫妻俩魂都吓飞了,当即跌跌撞撞地出门寻人。可问遍街坊,得到的不是厌恶的驱赶,就是冷漠的沉默,张景明的心像被一块巨石压着,沉甸甸地往下坠。
张景明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见女儿半天没再说话,他转而望向一旁的陈国强,对张大妮问道:“这小伙子是谁?”“是他救了我!”
“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景明夫妇俩满脸疑惑地看向女儿。
张大妮吸了吸鼻子,泪水又涌了上来:“我刚才想跳河……是陈国强救了我。”
接着,她抽抽噎噎地把事情原委断断续续讲了出来。
“啥?这个高大壮怎么这么糊涂!”张景明听完后气得一拍桌子,厉声呵斥。
“何止是糊涂,简直不要脸!竟想对我闺女做出那事,还拿‘自证清白’当由头!”张大妮的母亲也在一旁气得发抖,声音都变了调。
夫妻俩又气又急地骂了一阵,张景明才哆哆嗦嗦地撑着桌子站起来,一把抓住陈国强的手,连连道谢:“小伙子,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闺女!”
“还有……陈家旺那个老东西也一直在逼我。”张大妮哽咽着补充,““前天晚上,要不是陈国强放了那把火,我早就被那个老东西糟蹋了!”
“啥?”张景明夫妻俩惊得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望着女儿。
张大妮也忍不住,哭哭啼啼地把那天晚上陈家旺试图对她不轨、幸好被陈国强放火打断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个混账东西!”张景明气得浑身发抖,猛地站起身,几步走到桌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桌面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真是丧尽天良!亏他以前还常来家里走动,竟对咱闺女存这种龌龊心思!”张大妮的母亲也气得声音发颤,胸口剧烈起伏着。“那陈家旺以前来咱们家时,那副低声下气的模样我还记得!就因为你不肯帮他升官、不肯替他说好话,他现在就这么糟蹋咱们闺女!
张景明再次站起身来,走到陈国强面前,伸出手去,连声说,“小伙子,谢谢你,帮我们保住了女儿的清白。”
张大妮继续说道:“现在整个杨集街都在传我的闲话,都是陈青在帮着那个混账王八蛋到处造谣中伤我,这也是我想不开的原因。”
听着女儿的哭诉,张景明脸上的怒气渐渐褪去,只剩下深深的无奈,他疲惫地摇了摇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心酸与无奈。
“唉,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啊!”张大妮母亲一边唉声叹气,一边不住地摇头,“白的能被说成黑的,黑的倒成了白的,真是黑白不分!这苦日子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带着颤,“这可怎么办啊? 景明如今自身难保,也护不住闺女了,这事到底要怎么了断啊?”
“叔叔,婶子!”陈国强往前迈了一步,语气格外恳切,“你们要是不嫌弃我,就把大妮交给我,我愿意做大妮的丈夫,一辈子保护大妮——拿命去护,绝不辜负!”
他眼神坚定,字字掷地有声,“我相信我三叔再混蛋、再不是东西,也不敢再对大妮有歪心思。他要是还敢打什么腌臜主意,我立刻就跟他翻脸!叔叔婶子,你们把大妮交给我,就请放心,我和我娘会一起保护好她!”
张景明抬起头,目光沉沉地将眼前的陈国强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小伙子约莫一米八的个头,长相算不上顶英俊,却也端正周正,是中等偏上的模样。国字脸膛,眉宇间透着一股满身的正气;皮肤不算白皙,也不至于黝黑,是健康的肤色。
想到自己如今自身难保,根本护不住女儿,眼前这年轻人的提议,似乎已是眼下最妥当的法子。他沉默片刻,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叔叔,我初中毕业,没多少文化。”陈国强连忙坦诚道,“家里就我和老娘两个人,我爹在杨集解放前夕,为了保护我三叔牺牲了,我们家是烈士家庭。有这层身份在,我护着大妮,她应该不会再受什么委屈。这一点,您尽管放心!”
“那大妮,你是什么意思?”张景明转头看向正扶着自己的女儿。
被父亲这么一问,张大妮脸颊微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半晌才细声细气地说:“我愿意!这个陈国强,前两天晚上,他生怕我想不开去轻生。每晚都在外面默默守着,非得等我房间的灯火熄灭,才肯放心离开。”
她顿了顿,情绪有些激动,话语里满是难以言表的感动:“你们可能没注意,那两晚外面的天得有多冷,风刮得呼呼作响。”
她微微咬着嘴唇,眼里闪烁着泪光,“这也是在刚刚,当我要轻生时,他着急得不行,才把这些事儿告诉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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