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看看书,跟着老丈人学写毛笔字外,实在无聊。如今大妮刚怀了孕,往后花销只多不少。国强娘看在眼里,急得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盘算着,总得给儿子谋个稳当差事,才能让儿子和媳妇俩差距小些,日子也好过些。
这天晚饭过后,国强娘把张大妮和陈国强叫到跟前,斟酌着开口:“大妮,国强,我琢磨着,要不我厚着脸皮找找你三叔?看他能不能在公社给国强谋个差事。我看国强这段时间学知识挺上心,还总跟着亲家练毛笔字,进步不小,总在家闲着可惜了。”
大妮和陈国强对视一眼,没多说什么。那个年代能在公社谋个公家差事,可比在家挣工分体面多了,成了是天大的好事,不成也不过是多费些口舌,夫妻俩便点头同意了。
转天,国强娘就找上了陈家旺。
这些日子陈家旺正被喜事围着——周雨涵又怀了孕,他心情大好,见大嫂亲自上门求托,也没端架子。
听明来意后,他略一思忖便说道:“大嫂,这事儿不难。正好杨集公社要成立自己的电影放映队,以前都是县里统一派人来放,又远又不方便,我跟县革委会主任提了一嘴,他一口就答应了。这差事是定员的,本来想安排别人,既然国强肯学、有进步,这顺水人情我就给你了,让他来当放映员吧,平时就放些《红灯记》《智取威虎山》这类样板戏,也算体面。”
国强娘听了喜出望外,连忙道谢。
没过几天,手续就都办妥了,陈国强正式成了杨集公社电影队的放映员。
这份工作在当时可是人人羡慕的“美差”,不用干重体力活,还能到处走动,也不影响看书学知识,比在家挣工分强多了。
再说说陈红这一对。她的丈夫施海波刚上班时,厂里本把他定岗在酱醋厂生产车间当普通工人。
可陈红是个精明会来事的,特意从杨集供销社提了些像样的礼品,径直送到了酱醋厂厂长办公室。
她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对着厂长诚恳说道:“厂长,您也知道,海波是托了高局长的关系才进的厂,以后还请您多费心关照。”
说着就把那些精致的礼品往厂长办公桌的桌腿边一放。
厂长先是客气推阻了几句,转念一想,既是高局长的关系,又不好驳了面子,何况陈红会来事,施海波看着也实在,便松了口:“行,你有啥想法尽管说。”
陈红叹了口气,语气真切:“海波是高中文化,待人热情,为人处事也周到活络,我看他挺适合跑供销的工作,比在车间里更能发挥用处。”
厂长略一思忖,心里盘算着“谁用不是用”,还能卖高局长个人情,当即说道:“行,那我考虑考虑。”
没过多久,厂里还真下了通知,把施海波调到了供销科,负责对外销售和原材料采购的活儿。
施海波对酱醋厂的这份工作格外认真,他知道这年头国营厂子的铁饭碗金贵得很,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进来,自己这份工作来之不易——是小姨子陈红牺牲了自己成全他的!对待工作哪敢懈怠。而自从女儿施玉梅出生后,施海波更是喜上眉梢,对待工作愈发认真踏实,凡事都尽心尽力,直觉得日子过得越来越有奔头。
6月底的夜,七八点钟光景已浸在浓黑里。
乡下的人家大多熄了灯,偶有几户窗棂漏出昏黄微光,伴着几声犬吠渐次沉寂。
施海波和货车司机两人,刚从乡下收粮返程,一行人早已在半路的小镇吃过了晚饭,车子正顺着坑洼的土路往县城赶,恰好路过杨集。
按酱醋厂的规矩,高粱、玉米这些原料本是由乡下粮站统一送往厂里,但遇上粮站忙、车辆凑手不开的时候,厂里就会派供销科的人主动下乡,沿着各个公社的粮管所,把要调拨的粮食一并运回。
这次施海波作为分管供销的人员,便和司机一同跑了这趟活儿。
他心里早按捺不住急切——和妻子陈青已经半个多月没见面了,陈青怀着三四个月的身孕,胎相刚稳,他既想看看女儿玉梅,更揣着点男人的糊涂心思,想趁这夜深人静的机会,和陈青亲热一番,满足心底的念想。
货车碾过碎石发出沙沙声响,施海波望着窗外掠过的树影,连忙掏出烟递给身旁的司机,笑着说道:“师傅,劳烦您在路边等我会儿,我去供销社看眼家人,耽误不了多久。”
司机是个通透人,七十年代跑长途的师傅最懂这种分居两地的牵挂,看施海波这兴冲冲的模样,又瞧着这深更半夜的时辰,便猜透了他的心思。年轻夫妻分居两地,妻子还怀着孕,男人这点身体上的需求再正常不过。
他接过烟笑着打趣了两句:“去吧去吧,抓紧点,别让嫂子等急了,我在这儿看着车。”
施海波嘿嘿一笑,揣着满心的欢喜和急切,推开车门踩着夜色快步往杨集供销社走去。
晚风带着田埂的潮气,路灯昏沉,拉长他匆匆的身影,脚步踩在石板路上的声响,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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