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驱散了皇城上空最后一丝阴霾,也照亮了京郊一座新辟院落门楣上崭新的匾额——“薪火书院”。
院内,草木清香混合着新木与墨汁的气息,沁人心脾。十数名年纪不一、衣着各异的学子已端坐于简陋却洁净的讲堂内,目光齐聚前方。
花辞树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立于讲台之后。他脸色仍带着重伤初愈的苍白,但那双曾经只沉浸于故纸堆与案牍中的眼睛,如今却闪烁着通透而温暖的光芒。他不再仅仅是那个凭借系统破案的书生,更是历经劫波、窥见文明兴衰,并决心将火种传递下去的先行者。
“今日,我们不谈经,不论史,亦不作八股。”花辞树声音清朗,虽不高亢,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学子耳中,“我们且来看一看,这日常所见之物,其中蕴含的‘理’。”
他拿起讲台上一个看似普通的木质水壶,壶嘴弯曲。
“此物名为‘渴乌’,又名‘过山龙’。诸位可知,为何将注满水的壶置于高处,水便能自动从这弯曲的壶嘴流出,注入低处的器皿?”
学子们面面相觑,有的思索,有的茫然。一个年纪稍小的孩子怯生生道:“先生,是因为水往低处流吗?”
花辞树微笑颔首:“此言不错,然只知其然。这背后,乃‘气压’与‘连通’之理。”他取过一支毛笔,蘸了清水,在身后的黑板上画出示意图,“壶内水面与壶嘴出口存在高低之差,大气压力作用于壶内水面,迫使水沿此通道流向压力较低的出口……此理放之四海而皆准,可用于灌溉、汲水,乃至构建更复杂的机关水利。”
他娓娓道来,将看似深奥的物理原理,融入寻常事物与历史典故之中。台下学子们眼神逐渐亮起,原来这世界运转的规律,并非遥不可及的天书,就藏在身边一器一物之中。
讲堂后排,云破月与离朱悄然立于窗外。云破月已换上钦天监的官服,气度更显沉凝,他看着侃侃而谈的花辞树,眼中流露出欣慰。离朱依旧是那副赤发少年的模样,只是眉宇间少了几分跳脱,多了几分沉静,他低声道:“想不到花大哥讲起这些‘格物’之理,竟比那些老学究有趣得多。”
云破月轻声道:“因为他所传的,非是死记硬背的章句,而是观察、思考与验证的方法,此乃真正开启民智之道。”
就在这时,院墙角落传来一阵轻微的机括转动声。只见阿吉正蹲在地上,面前摊开一堆木质与金属零件,他双手飞快地组装着,神情专注无比。不过片刻,一个结构精巧、形似猎犬的小型机关兽便初具雏形。他轻轻拨动一个卡榫,那机关犬竟“咔哒咔哒”地向前走了几步,虽略显稚嫩,却动作连贯,显露出不凡的天赋。
花辞树讲解间隙,目光扫过,与阿吉对视一眼,眼中满是赞许与鼓励。阿吉挠头憨厚一笑,继续埋头捣鼓他的新作品。这少年在机关术上的灵性,远超常人,花辞树已将荆老与墨渊的部分手札心得传授于他,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午后的课程是基础机关辨识与拆解。花辞树搬出几个结构相对简单的旧式机关锁、连环扣,让学子们分组尝试。
“机关之术,首重观察,次重逻辑,切忌鲁莽用力。”他行走于学子之间,不时俯身指点,“看此处的榫卯,暗合奇偶之数,需先解其序,方能顺其势……”
院内一片忙碌景象,充满了求知与实践的热忱。
然而,这片初生的宁静并未能持续到日暮。
夕阳西斜,将天边云彩染成橘红,书院也到了散学时分。学子们三三两两离去,院中只剩下花辞树、阿吉以及还未离开的云破月与离朱。
突然,院外传来数道尖锐的破空之声!
“嗖!嗖!嗖!”
数支淬着幽蓝寒光的弩箭,如同毒蛇般自不同方向射入院内,目标直指花辞树!
袭击来得太过突然,且弩箭角度刁钻,封死了主要的闪避路线。
“花大哥小心!”阿吉惊呼,下意识就想扑过去用身体阻挡。
花辞树虽内力未复,但历经生死磨练出的警觉犹在。他瞳孔一缩,判官笔已滑入手中,但身体反应终究慢了一线。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掠过。
“叮叮叮——!”
一阵清脆急促的金铁交鸣之声炸响。只见一道银色软鞭,不,那是一柄软剑!剑身抖动如灵蛇出洞,幻化出点点寒星,精准无比地点在每一支弩箭的箭簇或箭杆受力之处。
软剑“新月”!出手的正是冷月!
她不知何时已挡在花辞树身前,身法如烟,剑势如雨。那柔软的剑身在她手中,刚时如铁鞭横扫,柔时如绸带缠绕,将剩余的弩箭尽数击落在地。她面色清冷,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弩箭射来的方向。
“藏头露尾之辈,也敢逞凶?”云破月冷哼一声,不见他如何动作,身形已如轻烟般飘起,凌空踏步,袖袍鼓荡间,一道凝练的指风已射向左侧院墙的一处阴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