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杜明芳提着长刀走了过来，刀刃上的血还在往下滴，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她没说话，径直走到那个哭着求饶的年轻山贼面前，山贼吓得浑身发抖，肩膀都在抖，连连喊：“大姐，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抢东西了！”
杜明芳眼神冷得像冰，没有一丝温度，声音也平静得可怕：“你们抢粮食的时候，没想过别人的孩子会饿死；你们挥刀砍向老人的时候，没想过他们的家人会伤心。现在知道求饶了？晚了！”
话音刚落，她手起刀落，长刀精准地划过山贼的脖子。
山贼的哭声戛然而止，脑袋歪在一边，鲜血喷溅出来，溅到了旁边的枯草地上。
其他山贼吓得尖叫起来，有的想挣扎着逃跑，却被绳子绑得太紧，只能在地上扭动；杜明芳却没停，又走到下一个山贼面前，同样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营地瞬间安静下来，连孩子的哭声都停了，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杜明芳，脸上满是惊恐。
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杜明芳，那个曾经把赏银分给大家，平时会帮着分粮、给老人递水、照顾孩子的妇人，此刻像个索命的修罗，手里的长刀还在滴着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里连波澜都没有。
然而却没人注意到，杜明芳袖口下握着长刀的手在颤抖。
杨守月捂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敢相信地看着母亲，眼里满是震惊和害怕；
李兰也站在原地，身子微微发抖，她知道女儿厉害，却从没想过女儿会如此杀伐果断；
杨建西、杨成南兄弟俩也愣在那里，手里的木棍 “啪嗒” 掉在地上，都忘了捡；
刘腊梅、陈秀莲等女眷都纷纷捂住了孩子们的眼睛，不让他们看到这么血腥残忍的一幕。
杜明芳放下刀，看了眼地上的几具山贼尸体，又扫过满脸惊恐的村民，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知道大家觉得我狠，但今天要是放了他们，明天他们还会去抢别的逃荒人，还会有更多的老人和孩子死去。这乱世里，对恶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更是对死去的人不负责。”
说完，她转身走到李婆婆和赵大爷的尸体旁，蹲下身，轻轻合上他们圆睁的眼睛，眼里终于闪过一丝悲伤 。
她明明不敢杀人，只是在这旱灾肆虐、人命如草的逃荒路上，不想再看到无辜的人丧命。
众人带着沉重的心情，把几个死去的老人安葬，被救的孩子都给几个老人重重的磕了头。
夜色里，篝火的光映着她的身影，村民们看着她，心里既有害怕，又多了几分敬畏。
他们沉默着，没人再反驳，因为他们知道，杜明芳说得对，在这艰难的逃荒路上，只有够狠，才能活下去。
队伍在夜幕中跋涉了三个时辰，终于远远望见了磐石县的城墙 。
土黄色的城墙被晒得泛白，墙头上隐约有兵士走动，城门口围着不少逃荒人，都在排队等着进城。
风里少了山间的沙尘，多了些人间烟火气，村民们看着那道城墙，眼里都泛起了光，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总算到磐石县了！” 杨大强停下脚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声音里满是激动。
从杨家村出发到现在，走了快半个月，历经狼袭、山贼，终于见到了像样的县城，这意味着他们离安稳又近了一步。
王三勒住马，笑着对杨大强说：“杨里正，前面就是磐石县了，我们商队要去城西的货栈交货，之后还要往南边去，怕是要跟你们分道扬镳了。”
杜明芳站在一旁，看着城门口的人流，心里也松了口气。
这一路多亏了商队照应，不仅避开了清风口的山贼，还换来了急需的针线和草药，此刻要分开，难免有些不舍。
她看向王三，抱了抱拳：“王掌柜，这一路多谢您的照顾，要是没有商队，我们说不定还困在山里呢。”
“杜夫人客气了！” 王三摆了摆手，眼里满是敬佩，“要说多谢，该我们谢你们才是 ，那晚要是没有杜夫人和村民们帮忙，我们商队也难敌山贼。你们要是在磐石县有需要，城西的‘恒昌货栈’找我就行，能帮的我一定帮。”
说话间，队伍已经走到了城门口。
守城的兵士正挨个检查进城的人，看到商队的马车，只是随意看了两眼就放行了；
轮到村民们时，兵士皱着眉，打量着他们破旧的衣裳和身后的驴车，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逃荒人？进城有落脚点吗？”
杨大强赶紧上前，从怀里掏出之前在镇上开的路引，双手递过去：“官爷，我们是文水县杨家村的，要去往梁州，这磐石县暂时还没落脚点，您行行好，让我们进去吧。”
兵士接过路引看了看，又扫了眼村民们 ，虽然衣裳破旧，但个个精神头不错，不像其他逃荒人那样面黄肌瘦，还带着驴车和行李，倒不像是会闹事的。
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挥了挥手：“进去吧，进城后别乱闯，官府在城东设了粥棚，要是没吃食可以去那领。”
“多谢官爷！” 杨大强连忙道谢，带着村民们跟着商队进了城。
城里的街道比想象中热闹些，两旁的店铺大多开着门，只是门板上积着层薄灰，门口挂着的幌子也蔫蔫的。
街上的行人大多面色凝重，偶尔能看到几个穿着体面的人，也是行色匆匆。
干旱的影响在这里同样明显，路边的水井旁排着长队，不少人提着空水桶，脸上满是焦急。
商队的马车在街角拐了个弯，朝着城西的方向去，王三勒住马，转身对杨大强和杜明芳说：
“杨里正，杜夫人，前面就是货栈了，我们就在这分道吧。这是我的名帖，要是你们在磐石县遇到难处，拿着名帖去货栈找我。”
他从怀里掏出几张写着字的纸片，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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