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隙事件过去已经三天。
岚京大学彻底停课，成了一座被高墙和混乱思绪包裹的孤岛。
通讯依旧断绝，只有校园内部的紧急广播偶尔响起，用尽量平稳的语调重复着“保持秩序”、“等待救援”、“统计异常能力者”的通知。
但恐慌如同潮湿角落里滋生的霉菌，在无声无息间蔓延。
大部分学生和教职工被要求待在宿舍或指定的安置点，但总有人按捺不住，尤其是那些体内多了一个“房客”，并因此获得了非凡力量的人。
林曦所在的男生宿舍楼，气氛尤其微妙。
“看好了！”走廊尽头传来一声刻意拔高的吆喝，伴随着几声压抑的惊呼。
林曦端着刚从楼下统一领取的、份量明显比以往少的午餐——两个馒头和一勺咸菜，走回自己的408寝室。
路过407时，他瞥见里面围了几个人。
一个身材高壮的体育生，外号“大熊”，正得意地展示着他的能力。
他摊开的手掌上方，悬浮着一团不断旋转的、浑浊的黄色气流，隐隐散发出土腥味。
随着他意念微动，气流猛地撞向墙角一个空了的金属脸盆。
“哐当！”一声闷响，脸盆被砸得凹陷下去，扭曲变形。
围观的几人发出赞叹。
“牛逼啊大熊！你这‘沙尘怪’力量不小！”
“这下安全有保障了！”
大熊嘿嘿笑着，收回气流，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
他瞥见门口路过的林曦，目光在林曦手里那简陋的饭食上扫过，又落回他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哟，林大学霸，”大熊嗓门洪亮，“听说你也‘那个’了？弄了个什么宝贝？亮出来给兄弟们开开眼呗？”
旁边几人也好奇地看过来。林曦在生物系成绩拔尖，在这栋混住的宿舍楼里也算小有名气，只不过这名气以往都带着点“书呆子”的标签。
林曦脚步顿了顿，脸上没什么表情：“没什么好看的。”
他不想惹麻烦，尤其是在这种秩序初崩、人心浮动的时刻。
展示那簇微弱得可怜的火苗，除了引来嘲笑，没有任何意义。
“别啊，”大熊却不依不饶，上前一步，挡在门口，他体型魁梧，几乎把门框堵死，“都这时候了，还藏着掖着？以后说不定还得互相照应呢。让我看看，是不是跟你搞的那些瓶瓶罐罐一样，‘高级货’？”
话语里的揶揄很明显。旁边有人低低地笑了起来。
林曦皱了皱眉。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个小小的意识传递来一丝不安和微弱的抗拒。
小火鸦不喜欢这种充满压迫感的气氛。
“让开。”林曦的声音冷了下来。
大熊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似乎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
他哼了一声，刚想再说点什么，走廊另一头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叫，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和混乱的脚步声。
“虫子！好大的虫子！咬人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大熊也顾不得再为难林曦，脸色一变，招呼着同伴就朝声音来源冲去：“走！去看看！”
走廊里顿时乱成一团。
林曦趁机快步回到自己的408寝室，反手关上门，背靠着门板，轻轻吐了口气。
寝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的三个室友，一个家在本市，天隙事件后就没回来，另外两个则在混乱第一天就跑去和别的能力者抱团了。
安静下来，他才更清晰地感受到从灵魂链接另一端传来的、越来越强烈的信号——饥饿。
那不是他生理上的饥饿，尽管手里的馒头也确实勾不起什么食欲。
这是一种源自能量层面的空虚感，仿佛体内有一个小小的漩涡，在不断地抽取着什么，却得不到补充。
肩头那种无形的沉重感也越发明显，小火鸦似乎因为能量匮乏而变得愈发虚弱，连传递来的情绪都带上了萎靡。
林曦看着手里干硬的馒头，苦笑了一下。
人类的食物，显然无法满足这种奇异的“饥饿”。
他走到窗边，小心地撩开一点用旧床单临时钉上去充当遮光帘的布料，向外望去。
校园里一片狼藉。
草坪无人修剪，疯长得有些凌乱。
远处，几个人影正在追逐一只体型明显比普通猫大上一圈、动作快得带出残影的野猫，那野猫爪牙闪烁着不正常的寒光。
更远一些的地方，一株原本作为景观的藤蔓植物，如今如同活物般蠕动着，缠住了路灯杆，上面开出的花朵颜色艳俗得诡异。
动植物也在变异，而且速度惊人。
这就是“妖物”吗？那些散逸的精神河流能量，不仅造就了“封妖师”，也催化了整个世界生态系统的剧变。
林曦的目光落在窗外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
时值夏末，树上仍有不少飞蛾和蚊虫盘旋。
其中几只蚊子的体型，似乎也比往常看到的要大上一圈，飞行时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嗡嗡”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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