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裹着槐花香钻进守纹工作室的木窗时,苏清媛正蹲在工作台前,用软布擦她昨天画的插画。画纸上的小女孩坐在木箱上,嘴角的糖渣沾着晨光,像陈阿姨当年咬着桂花糖的模样——那幅画昨晚刚被她贴在工作室的墙上,旁边挂着周爷爷修复的铜锁,钥匙孔里还塞着半截生锈的旧钥匙。我站在旁边,用砂纸磨一块旧榆木算盘框——那是张叔今早送来的,木纹里藏着几十年的茶渍,磨起来有股陈茶的苦香,像老街茶馆里飘出来的味道。
林枫的手机在八仙桌上震动个不停,他正啃着韭菜盒子,手指在屏幕上乱戳:“又爆了又爆了!昨天的木箱故事涨了三千粉,王奶奶说她的旧银簪下午就送过来,还有个美院学生说想跟周爷爷学锔瓷……陆泽宇,你现在是‘民间手艺人’网红了啊!”他抬头看见我手里的榆木,皱着眉头把盒子递过来,“先吃早饭!你昨天刻木箱刻到十点,手不酸啊?”
苏清媛笑着递来一杯温蜂蜜水,指尖沾着没洗干净的蓝丙烯,在我手背上画了个小太阳:“他昨晚说,磨木头的触感像摸外婆织的毛衣,越磨越暖。”她转身去翻画本,抽出一张新纸铺在桌上,铅笔在纸上勾出个银簪的轮廓——那是王奶奶描述的旧银簪,簪头是朵小梅花,“等下王奶奶来了,我要把她的银簪故事画下来,就像陈阿姨的木箱那样。”
敲门声就是这时响起的。木质门页发出“吱呀”一声,像老街的老椅子被推开的动静。站在门口的女人穿浅灰色亚麻西装,背着个深棕色皮质笔记本,头发盘成低髻,耳后别着支银质发簪——簪头也是朵小梅花,和苏清媛画的几乎一样。她扶了扶细框眼镜,目光扫过墙上的插画和工作台上的木箱,眼睛突然亮起来:“请问……是守纹工作室的苏清媛女士和陆泽宇先生吗?我是云州画廊的负责人林薇。”
苏清媛赶紧擦了擦手,站起来:“我是清媛,这位是泽宇。我们工作室刚开不久,您怎么知道这儿的?”
林薇走进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墙上的木箱插画:“上周在小红书刷到你们的故事,那个刻着‘木有心,人有情’的木箱——我妈当年也有个陪嫁箱,是我外公做的,后来锁坏了,她舍不得扔,放在储物间里落灰。看到你们的作品,我突然想起她蹲在箱子前抹眼泪的样子。”她翻开笔记本,取出一份策划书推到我们面前,“我们画廊下个月要办‘传统与新生’主题展,想邀请你们参加——清媛的插画能把故事‘画活’,泽宇的手艺能让旧物‘重生’,你们的组合,刚好是我们要找的‘温度’。”
我接过策划书,纸页上印着画廊的往届展览照片:老绣片拼的围巾旁边挂着数码插画,竹编篮里摆着3D打印的饰品,每样作品下面都附着一句“故事标签”。林薇指着其中一页说:“我们希望每件展品都有‘双生’——比如这个木箱,旁边放清媛的插画,再附一段陈阿姨的口述音频;周爷爷的锔瓷瓶,可以配清媛画的‘锔钉的星子’,让观众看到旧物背后的人。”
周爷爷从里屋拎着茶壶出来,听见“锔瓷瓶”三个字,眼睛一亮:“我有个乾隆年间的豆青釉瓶,去年用金锔补的,锔钉像撒了一把星星——要不让它去凑个热闹?”他放下茶壶,伸手摸了摸林薇的笔记本,指腹沾着铜粉,“我爹当年说,锔瓷不是修破罐子,是给碎掉的故事续上结尾。你们能懂这个理儿,不容易。”
林枫凑过来,翻了翻策划书,突然拍桌子:“我有个朋友是做音频剪辑的!可以把陈阿姨、王奶奶的故事录下来,放在展品旁边,观众扫二维码就能听——这样更有代入感!”他抬头看向林薇,“媒体方面我也能帮忙,我认识几个艺术博主,他们肯定愿意推你们的故事。”
林薇笑了,从包里掏出张名片放在桌上:“那就这么定了!下周三之前把展品清单发给我,布置风格你们说了算——清媛的插画可以做成卷轴,泽宇的木工作品能搭个小展柜,周爷爷的锔瓷可以放在玻璃柜里,配暖光灯。”她站起来,伸手与我们一一相握,“期待你们的作品——现在很多展览都在讲‘创新’,可最打动人的,从来都是‘用心’。”
送走林薇,苏清媛蹦跳着跑到窗边,扒着窗台往下看——老槐树上的麻雀正歪着脑袋啄槐花,阳光穿过枝叶洒在她发顶,像镀了层金。她回头喊我:“泽宇你看!老槐树的枝叶又长了!展览的时候我们剪些枝叶挂在展厅里,像老街的风裹着槐花香吹进去!”
我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还带着刚才擦插画的温度,松木香混着槐花香钻进鼻子里。周爷爷端着茶壶走过来,抿了口茶:“我把那套锔瓷工具也带去——就是我爹传给我的,铜锤柄上还刻着‘匠心’俩字,让年轻人看看啥叫‘手艺人的根’。”
林枫突然“哎”了一声,举着手机晃:“你们看!刚才发的木箱故事又涨粉了!有个网友留言说,‘原来修复旧物不是怀旧,是让爱继续活着’……”他的声音突然软下来,挠了挠头,“其实我之前觉得你们做这个不赚钱,可现在看这些留言……好像比我搞金融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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