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堡的戒备,森严得如同铁桶。寨墙之上,哨兵的数量翻了一倍,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昼夜不息地扫视着山林间的每一寸土地,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引起一阵低沉的号角示警。堡内,巡逻队的身影交错如织,沉重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规律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压得人喘不过气。
萧影亲自坐镇,将麾下的“影卫”如同最精密的蛛网般,布置在堡内各处要害以及所有入山要道的阴影之中。她对“血刃”可能采取的刺杀模式进行了无数次推演:伪装潜入、远程狙杀、下毒、制造混乱……每一种可能,都对应着数套应对方案。李晏的日常起居被保护得密不透风。他的饮食由两名被萧影亲自挑选、身世清白且是哑巴的老仆负责,所有食材、水源,乃至炊具,在入口前都必须经过银针和萧影秘制的验毒药剂双重检验。他的书房和卧房外围,明哨暗卡层层布防,外人连靠近都难如登天。
然而,“血刃”的凶名,是用无数目标的尸骨堆砌而成的。真正的危机,往往诞生于最不经意的松懈。
第一次杀机,潜藏在一阵悲戚的哭嚎声中。
那是一个阴沉的午后,山雨欲来。一队约三十人的流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被巡山的哨兵发现于黑云山北麓的密林边缘。他们自称来自北边被战火焚毁的村庄,一路逃亡至此,听闻黑云寨仁义之名,苦苦哀求收留。队伍中妇孺占了多数,哭声、咳嗽声、哀求声混杂在一起,场面凄惨,令人心酸。
负责初步甄别的哨卡头目见其状可怜,且多是老弱妇孺,恻隐之心动了,并未过多为难,按惯例准备将他们安置在堡外新设的流民棚区,观察几日再行定夺。
消息传到正在堡墙东南角楼检查弩机的萧影耳中时,她擦拭弩臂的动作微微一顿。流民?北边来的?她心中那根警惕的弦瞬间绷紧。“带我去看看。”她放下弩机,声音清冷,不容置疑。
收容点设在堡门外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上,用简陋的木栅栏围着。流民们蜷缩在一起,眼神惶恐不安,如同受惊的羔羊。萧影的到来,让气氛更加凝滞。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每一张面孔,捕捉着最细微的表情和动作。
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队伍中间,一个被老妇人搀扶着、面色蜡黄、不停剧烈咳嗽的中年汉子身上。那汉子似乎虚弱得站不稳,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老妇人身上,咳嗽时肩膀剧烈耸动,看起来命不久矣。
“你,过来。”萧影指向他,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汉子似乎没听见,依旧咳嗽着。旁边的老妇人惶恐地推了推他,他才茫然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向萧影,满是畏惧。在两名“影卫”的示意下,他颤巍巍地、一步三晃地走上前,浓重的药味和汗臭味扑面而来。
“哪里人?”萧影问,目光如炬,盯着他的眼睛。
“回……回女将军……咳咳咳……小人是北边……柳林村的……”汉子声音嘶哑破碎,每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剧烈喘息,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
“柳林村?”萧影眼中寒光骤然迸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凛冽的杀意,“柳林村半月前已被‘一阵风’残部屠戮殆尽,鸡犬不留!你,是哪个柳林村爬出来的鬼魂?!”
此言一出,那汉子原本剧烈咳嗽的动作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他佝偻的身躯在刹那间挺直,蜡黄脸上的病态瞬间被一种狰狞的狠厉所取代!一直无力垂在身侧的右手快如闪电般扬起,一道几乎微不可见的乌光,带着刺鼻的腥甜气息,直射萧影的咽喉!
快!狠!准!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正是人最容易因确认“真相”而稍有松懈的瞬间!
然而,萧影早已蓄势待发!她看似逼问,实则在对方身体微僵的刹那,就已侧身滑步!毒针擦着她的颈侧飞过,钉在她身后的木柱上,发出“咄”的一声轻响,针尾剧毒瞬间将木头腐蚀出一个小坑!
几乎在避开毒针的同时,萧影的左手已如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扣住了汉子扬起的右手手腕!触手之处,只觉得对方腕骨坚硬如铁,肌肉虬结,哪里还有半分病弱之态!
“拿下!”萧影冷叱!
周围扮作普通守卫的“影卫”瞬间暴起!刀光闪动,直扑那汉子!汉子眼见行迹败露,眼中闪过绝望的疯狂,左手诡异的一翻,一柄薄如蝉翼、淬着幽蓝光泽的短刃滑入手中,毫不犹豫地抹向自己的脖颈!竟是标准的死士作风!
萧影扣住其右腕的手指猛然发力,暗劲一吐!“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汉子右手腕骨瞬间被捏得粉碎!短刃“当啷”落地!同时,萧影右脚如鞭,闪电般踢出,正中对方左腿膝弯!汉子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随即被蜂拥而上的“影卫”死死压住,卸掉下巴,搜出数包颜色各异的毒粉和几枚精巧的吹箭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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