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寒风如刀,刮过黑云山的每一寸土地。清晨的薄霜覆盖着堡寨的瓦檐,在微弱的阳光下闪着冷冽的光芒。议事堂内,炭火盆噼啪作响,却驱不散空气中凝重的气氛。哑泉之战的赏功抚恤虽已近尾声,但李晏与几位核心头领的脸上却不见半分松懈。
石勇,各处关隘的防务必须加紧。李晏指着地图上的几个关键位置,尤其是哑泉一带,虽然我们赢了这一仗,但绝不能掉以轻心。
石勇沉稳点头:寨主放心,我已经增派了人手,正在加固工事。不过...他略显迟疑,咱们的震天雷存量不多了,需要尽快补充。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萧影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肩头还带着未化的寒霜。她的脸色略显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寨主,野狼沟的情况已经摸清楚了。萧影的声音平静如水,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李晏示意她坐下慢慢说。萧影却只是站着,语速平稳地汇报:兀骨仓皇北逃后,沟里现在剩下一百二十人左右。其中真正的狼骑残部只有七个人,由一个叫扎鲁的十夫长统领;其余都是的旧部,大约一百一十三人。
她顿了顿,继续汇报更详细的情报:粮草方面,剩下粟米约五十石,还有一些腌肉干菜。兀骨逃走时带走了一大半存粮,现在这些粮食顶多能支撑半个月。军械也被搜刮得差不多了,特别是弓箭和铠甲所剩无几。
这一连串具体数字让李晏的目光变得锐利。他沉吟道:敌我力量悬殊,资源匮乏...看来野狼沟已经从一根毒刺变成了一触即溃的朽木。
萧影点头,接着说出更关键的信息:狼嚎在兀骨来了之后就被完全架空了。最让手下人愤恨的是,兀骨一直把的人当炮灰用。这次哑泉之战,兀骨让的手下打头阵,狼骑却在后面督战。结果的人死伤最惨重,活着回来的也都带着伤。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兀骨败逃那天晚上,沟里就爆发了火并。被几个积怨已久的手下趁乱杀了。据说当时场面很混乱,那些手下一边动手一边骂,说不把他们当人看,任由兀骨把他们当炮灰。
现在匪众里有个叫过山风的头目,原本是个猎户,家人都死在乱世里,是被迫入伙的。他对狼骑恨之入骨,已经暗中递话,表示愿意做内应。
说到这里,萧影的神色略显凝重:不过,过山风也提出了几个条件。第一,事成之后,他要继续统领现在的手下,保持一定的自主权;第二,他和手下弟兄要得到与其他黑云寨弟兄同等的待遇;第三,他希望寨主能保证他们家人的安全。
李晏若有所思:这么说来,野狼沟内部已经分裂了,而且过山风还是个明白人,知道为自己和手下争取利益。
正是。萧影肯定道,我看这个人很务实,不是那种只会喊打喊杀的莽夫。
这时,周铁柱匆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表情:寨主,郡城那边可热闹了。现在茶楼酒肆都在传咱们哑泉大捷的事,把您说得神乎其神。有人说您能呼风唤雨,还有人说咱们的震天雷是天神所赐。
他压低声音:就连那些平时眼高于顶的士绅,也在悄悄打听咱们的底细。我安排在郡城的眼线回报,有几个大户人家甚至暗中派人来接触,怕是觉得咱们比郡守的官兵更靠得住。
李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深知,民心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番舆论喧嚣,既是助力,也可能是个危险的漩涡。
几乎与此同时,郡守府书房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张文远慢条斯理地拨弄着青瓷茶盏的杯盖,听着心腹幕僚汇报坊间关于黑云寨的传闻。炭火将室内烘得暖融,可他眉宇间却凝着一层寒霜。
大人,幕僚忧心忡忡地说,如今街头巷议,都在夸赞黑云寨勇武。有些百姓甚至说,黑云寨才是郡北真正的守护者。长此以往,恐怕民间只知黑云寨,不知郡府了。
张文远缓缓放下杯盖,起身踱至窗前,望着庭院中叶子落尽的古槐。半晌,他才淡淡开口:不过是些跳梁小丑,仗着些奇技淫巧蛊惑人心罢了。
他转身,目光平静无波:拟文,以郡府名义嘉奖黑云寨奋勇击虏、绥靖地方之功。辞章要写得漂亮,只夸其功,不论其性——绝口不提招安授职之事。
幕僚应声,又迟疑道,那民间舆论......
舆论?张文远嘴角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让底下人放话出去,就说黑云寨虽有小功,然不服王化,桀骜难驯,更私藏利器,形同割据。朝廷法度森严,岂容此等势力长久?
他踱回案前,指尖轻点桌面:再令郡兵各部加紧操演,城防戒严,做出整军备战的姿态。既要让百姓觉得官府未失威严,也要让北边知道——黑云寨,并非朝廷认可之势力。
幕僚心领神会:大人高明!明褒暗抑,既稳民心,又施压力,更撇清关系,驱虎吞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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