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张文远的毒计被黑云寨以雷霆之势粉碎,其本人更因劣迹败露而威信扫地,短时间内已无力再行构陷。黑云寨联盟经此一役,声威大振,内部凝聚力空前高涨。练兵场上号令越发严整,士卒们脸上少了往日的散漫,多了几分军人的锐气与对未来的期盼。
然而,正如墨尘所料,北方的刘武周并未因几次小挫折而放弃对这支骤然崛起的南方势力进行窥探。相反,黑云寨干净利落的反击手段,尤其是那在传闻中声若雷霆、能令精锐狼骑灰飞烟灭的“神秘火器”,更加引起了刘武周及其麾下大将宋金刚的忌惮与好奇。
旬日之后,夜色深沉。过山风带着一身露水与寒意,悄然潜入议事堂侧室。萧影已在此等候,烛光映照着她清冷的面容。
“有发现?”萧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过山风抓起桌上的水壶灌了几口,抹了把嘴,压低声音道:“北边来的,不是一般的探子,是硬茬子。三拨人,每拨五到七人,分开潜入,走的路子极野,避开了所有常规哨卡。要不是老子对北麓那些犄角旮旯熟得跟自己手掌心似的,差点就让他们溜过去了。”
“摸清落脚点了?”萧影追问。
“嗯。一拨扮作收购皮货的商贩,混进了靠山屯;一拨伪装成逃难的流民,在鹰嘴崖北面的废窑洞落脚;还有一拨最精,昼伏夜出,行踪诡秘,最后消失在西山深处的老林子里,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过山风眼中闪着猎手般的光,“他们很小心,几乎不跟当地人接触,但瞒不过老子手下那些土生土长的崽子们。”
萧影微微颔首:“寨主判断无误,他们的目标,果然是‘震天雷’。那拨进老林子的,恐怕是在寻找当日鹰嘴崖之战的痕迹。”她沉吟片刻,“不宜打草惊蛇。让你的人,像影子一样盯死他们,摸清他们的联络方式、接头规律。我要知道,他们背后是谁在指挥,最终要把情报送到哪里。”
“明白!”过山风舔了舔嘴唇,“放心吧,萧统领,进了这黑云山,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保管让他们来得去不得!”
就在萧影与过山风布下天罗地网,静待北方细作露出破绽的同时,山寨另一侧的匠作营禁区深处,却是另一番景象。
深夜,本该寂静的匠作营核心区域却灯火通明。一座新搭建的、戒备森严的工棚内,热气蒸腾,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浓郁的酒香,这香气并非寻常米酒的醇厚,而是带着一股凛冽的穿透力,直冲鼻腔。
冯默满头大汗,指挥着几名绝对可靠的老师傅,小心翼翼地操作着一套造型奇特、闪烁着暗黄色金属光泽的器具。这套器具由数个大小不一的黄铜釜、蜿蜒的黄铜管和冷凝装置组成,结构精巧,正是李晏根据前世记忆绘出大致构想与原理,由墨尘结合古籍中记载的古代“炼丹术”里用于升华丹药的青铜甑釜原理,与冯默反复推敲、试验改进而来的“蒸馏器”。
墨尘亦在一旁,紧盯着器具的每一个连接处和火候,不时低声与冯默交流几句。他的青衫下摆沾了些许水渍和烟灰,却浑不在意,眼中闪烁着专注与期待的光芒。
“冯先生,火候再稳一些,头酒太烈,杂质也多,需缓火慢蒸,取其中段。”墨尘提醒道,他想起李晏曾提及的“掐头去尾取中段”的要诀。
冯默点点头,示意控火的师傅减小火力。黄铜管中,清澈的液体一滴一滴,缓慢地流入下方接取的白瓷坛中,那奇异的凛冽香气愈发浓郁。
已经失败了不知多少次。不是器具漏气,就是火候失控,得到的液体要么浑浊不堪,要么气味刺鼻。但这一次,似乎有所不同。
接了小半坛后,冯默用木勺舀起少许,先是观其色,清澈如水,毫无杂质;再凑近细闻,那股凛冽之气直透肺腑,却无之前的杂味;最后,他蘸了一点,用舌尖轻轻一尝,顿时,一股如火线般的灼热感从舌尖蔓延开来,强烈却纯粹,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醇厚底蕴。
“成了!”冯默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墨先生!您看!色清如泉,气烈如火,味醇而净!这……这才是寨主所说的‘醇浆’!”
墨尘接过木勺,也仔细查验品尝,一向沉静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冯先生,诸位师傅,辛苦了!此物……确非凡品!依寨主之意,可命名为——‘破山烧’!”
“破山烧……好!好名字!”冯默抚掌大笑,“有此神物,何愁寨中财政不济!此物若流传出去,必是价比黄金!”
然而,笑声过后,冯默脸色迅速转为严肃,他环视在场几位心腹老师傅,沉声道:“诸位,此乃我黑云寨最高机密!今日之事,出此工棚,忘于脑后!若有半分泄露,休怪冯某不讲情面!”
老师们纷纷肃然应诺:“冯头放心!我等晓得轻重!”
墨尘补充道:“冯先生,此物制法,须分解为数步,由不同匠组完成,核心配方与火候掌控,需绝对掌握在你我及寨主三人之手。此外,所有原料采购、成品储存,皆需另设账册,由你亲自掌管,周头领协办,与寻常军械物资彻底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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