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战云密布,郡城暗流涌动,黑云寨在紧张有序的战备中,如同一块被投入激流的礁石,非但没有被冲垮,反而在浪潮的拍打下,将根基冲刷得愈发坚实。秦英带回的李世民口信——“心意已知,北边有事,待此间事了,或有后话”——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虽未激起滔天巨浪,却在核心层心中漾开了层层涟漪。这简短的口信,传递了几个关键信息:李唐高层已关注到黑云寨;他们承认了山寨的实力和“心意”;他们将当前与刘武周的冲突视为首要;未来存在接触的可能。
这无疑给山寨吃了一颗定心丸,也指明了短期内的方向:稳住自身,静观其变,积蓄力量。
然而,“静观”并非“坐等”。李晏深知,在这乱世之中,示人以强,方能赢得尊重与空间。在外部局势急剧变化、内部人心高度凝聚之际,他决定不再低调隐忍,而是要主动亮剑,以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大仪式,向所有窥伺者宣告黑云寨的存在与力量,也为历时数月的“立业”征程,画上一个铿锵有力的句号。
这一日,天光未亮,初夏的晨雾尚未散尽,黑云寨主寨前那片巨大的校场之上,已是另一番景象。与以往战备拉练的紧张肃杀不同,今日的气氛,庄重而炽热。
一面巨大的玄色旗帜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猎猎作响,旗面上那个硕大的“李”字,在晨曦中熠熠生辉。台下,近两千名战兵——锐士营、前锋营、守备营主力、哨探营精锐、乃至匠作营的护卫队——悉数到场,按营属列成一个个巨大而森严的方阵。盔甲擦得锃亮,刀枪举如密林,阳光洒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一股历经血火淬炼、百战余生的凛冽杀气,混合着昂扬的斗志,汇聚成无形的风暴,席卷整个山谷,连林间的飞鸟都惊得远远遁去。所有的寨民,也都聚集在校场外围,翘首以盼,脸上洋溢着自豪与期待。
这不是演习,也不是战备,而是黑云寨立寨以来,第一次正式的、公开的盛大阅兵!
李晏今日身着一套特制的玄色山文铠,外罩一袭墨色绣金大氅,腰悬佩剑,卓然立于高台中央。石勇、墨尘、萧影、黑熊、雷豹、秦英、秦华、冯默、周铁柱等所有核心成员,皆顶盔贯甲,肃立其后。他们的目光扫过台下肃杀的军阵,脸上充满了自豪与决绝。
“咚!咚!咚!”三声沉重如雷的聚将鼓响,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整个校场,瞬间鸦雀无声,连山风都仿佛停滞,唯有旗帜猎猎作响。
李晏踏步上前,目光如电,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坚毅的面孔,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弟兄们!父老乡亲们!”
仅仅一声呼唤,却让所有人的脊梁挺得更直,目光更加灼热。
“今日,我等齐聚于此,非为庆功,非为宴饮!而是要让这黑云山,让这太行南北,让所有窥伺我等的眼睛看清楚!”李晏的声音陡然提高,如同出鞘的利剑,直指苍穹,“看清楚,我黑云寨的儿郎,是何等的骁勇!我黑云寨的刀锋,是何等的锋利!我黑云寨的意志,是何等的不可撼动!”
“数月之前,我等为何而战?为一口饱饭,为一条活路!”他声音沉郁,仿佛带人回到了那筚路蓝缕的起点,“我们做到了!我们在这乱世之中,打下了一片安身立命之所!”
“然则,树欲静而风不止!”李晏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如刀,“郡守视我等如草芥,北虏窥我等如肥羊,就连那远在太原的枭雄,也派来铁骑试探!这乱世,容得下跪地乞活的蝼蚁,却容不下挺直脊梁的豪杰吗?!”
“不容!”台下,近两千人发出的怒吼,如同山崩海啸,震得地动山摇!
“对!不容!”李晏重重一挥手臂,声震四野,“所以,我们今日站在这里!不是要扯旗造反,不是要割据称王!而是要告诉这乱世,告诉所有心怀叵测之辈:这黑云山,有我李破山,有我等两千敢战之士!我们求的,不过是一方能让弟兄们、让父老乡亲们安稳度日的净土!但谁若想夺走这片净土,就得先问问我们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杀!杀!杀!”台下,近两千人发出的怒吼,如同积蓄已久的雷霆,震得地动山摇!
“石勇!”李晏喝道。
“末将在!”石勇踏前一步,声如洪钟。
“开始阅兵!”
“得令!”
石勇转身,面向军阵,怒吼声响彻云霄:“全军听令!演武开始!锐士营,前进!”
“吼!!”
刹那间,校场化作了展示力量的舞台!
锐士营方阵率先而动,刀盾手如山推进,步伐整齐划一,盾牌撞击声如同战鼓;长枪如林突刺,寒光闪烁,杀气凛然;弓弩手轮番齐射,箭雨铺天盖地,精准地命中远处的箭靶!整个方阵如同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展现出无与伦比的正面攻坚能力。
紧接着,前锋营的健儿演示了小规模突击、渗透、破阵,动作迅猛如雷,配合默契无间,单兵战力与小组协同堪称顶尖。守备营则演示了依托寨墙的立体防御、滚木礌石的精准投放、以及应对夜袭火攻的快速反应,沉稳老练,滴水不漏。哨探营的斥候们展示了精湛的骑射、潜伏、侦察、反侦察技巧,如同暗影中的利刃,来去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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