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寻外公。”知世迎上他的目光,清澈的眼底没有丝毫闪躲,反而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倔强与执拗,“人不能总困在一方天地。我听说蒙自繁华,便瞒着家里,想出来闯闯。”
李大川紧绷的面色缓和了些许,他望向远方延伸的铁轨,一声长叹,语气里满是忧虑:“这世道兵荒马乱,你一个孩子,太危险了……这日子,啥时候才能太平?国家啥时候才能强起来,不用再受外国人的鸟气?”
这声叹息,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知世心中的闸门。
她来自一个战火早已熄灭、巨龙正在腾飞的时代。
她知道未来的中国,将有纵横八荒的高铁,将有力拔山兮的工程,将有万家灯火的安宁。
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如岩浆般在她胸中奔涌。
她深吸一口气,迎上李大川的目光,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团长,国家要富强,根在实业!得建工厂,让机器日夜轰鸣;得造起重机、机床,让效率百倍提升;
得修更多的铁路,让血脉贯通四方!有了这些根基,才能铸就坚船利炮,抵御外侮!”
她顿了顿,眼神愈发明亮:“更重要的是,要兴办学堂,开启民智!当百姓都懂了科学,明白了道理,国家才有真正的希望!”
李大川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化为深深的欣赏与震撼。
他盯着眼前这个瘦弱却眼中有光的女孩,良久,郑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一个‘开启民智’!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李大川的女儿!香茅子,只是个小名,你自己来取一个名字 “
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知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心底涌起,冲刷着她所有的迷茫与不安。
她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名字,而是一面旗帜,一杆能刺破混沌、引领方向的旗帜。
她缓缓抬起头说:,“我叫‘知世’——了解世界、洞察世事。”
蒙自,滇越铁路跳动的心脏,却因装卸能力的孱弱而几近窒息。
李大川为县里水电站购置的一批大型设备,正困在火车车厢上,如同一堆废铁,无人能动。
知世只看了一眼,现代工程学的知识库便在脑中瞬间激活。
“我们可以造‘龙门吊’和‘塔吊’。”她找来木炭和牛皮纸,在李大川和闻讯而来的法国工程师面前,迅速勾勒出结构图,“这是滑轮组,省力;这是配重,平衡;这里是绞盘和摇杆,控制升降与平移。”复杂的机械原理被她化繁为简,图纸上的线条精准而充满力量。
李大川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神迹般的图纸:“这……这是港口上洋人的宝贝,碰都碰不得,你……你一个女娃,如何知晓?”
“家父与法国工程师多有往来,我从小耳濡目染,看图多了,便悟了些门道。”知世的回答天衣无缝。
七日后,一座由钢材与钢索构成的塔吊,在铁路边拔地而起。
当知世坐进那简陋的驾驶舱,双手握住冰冷的摇杆时,整个世界仿佛都屏住了呼吸。
随着她沉稳的操控,巨大的吊钩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精准地擒住那台沉重的发电机组,如拈花般将其轻置于地,再用龙门吊稳稳安放在大坝基座上。
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呼,那是对未知力量的原始敬畏。
“嗡——”
水轮机发出第一声沉稳的轰鸣,电流如新生的血液,顺着新架设的电线涌入县城的脉络。
当第一盏电灯撕破夜幕,将暖黄的光芒洒向每一张仰望的脸庞时,整个蒙自县沸腾了,欢呼声响彻云霄。
然而,这仅仅是黎明前的第一缕曙光。
紧接着,龙门吊的巨臂再次挥舞,将进口的车床、铣床、钻床等机床一一安放到位。
知世拿起扳手,俯下身,动作精准而有力地拧紧每一颗地脚螺栓。
最终,当第一支由本地机床加工出的中正式步枪在她手中组装完成,冰冷的枪身泛着幽蓝的寒光时,李大川和所有工人们的眼中,敬佩早已被一种近乎狂热的敬畏所取代。
知世用第一笔丰厚的酬劳,第一时间找陈旺赎回了那枚玉环。
当温润的玉环重新系在腰间,随着她的步伐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时,她才感到自己真正与这个时代建立了连接。
闲暇时,她跟着陈旺在长桥海边学太极拳。晨雾未散,她的身影在氤氲水汽中舒展,一招一式,从生涩到圆融,仿佛在调和着两个时代的灵魂。
数月后,李大川接到调令,将赴石屏换防。
临行前,他将知世叫到身边,语重心长:“知世,你和我一起去石屏县。你得走进这片土地,去了解这里的人,去和他们做朋友。只有你的根扎在这里,你的想法才能真正落地,帮到更多的人。”
次日清晨,车队缓缓驶离蒙自。知世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回望。
土黄色的城墙、青灰色的瓦片、波光粼粼的长桥海,都在晨光中渐渐模糊。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玉环,嘴角勾起一抹坚定而从容的微笑。
或许,她的穿越并非偶然,而是历史在至暗时刻,发出的一声深切召唤。
在这风云际会的年代,她要以自己为薪,以知识为火,为这片古老的土地点燃一束来自未来的光。
这束光,必将在烽火中生根,在风雨中发芽,终有一日,将照亮整个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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