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深处一处被遗忘的角落,无光,无声,只有凝固般的黑暗与渗入骨髓的阴冷。
空气里弥漫着万年玄冰的寒意和古老泥土的沉郁气息。
在这片死寂的中心,一个女子靠坐在冰冷的石墙边。她衣衫褴褛,面容苍白,长发散乱,闭着眼,呼吸微不可察,仿佛已与这永恒的黑暗融为一体。
“嗒…嗒…嗒…”
一阵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从唯一的通道传来,打破了死寂。
女人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缓缓睁眼。
那双眸子里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历经沧桑后的死寂与漠然,如同亘古不变的夜空。
脚步声在沉重的铁门外停下。
锁链哗啦作响,铁门被推开,一个肥胖的身影堵住了门口微弱的光线,将巨大的阴影投进牢房。
“啧啧啧,”他咂着嘴,声音在狭小空间里回荡,“尊贵的后土娘娘,怎么沦落到这步田地了?见了故人,连个招呼都不会打了?”
后土抬起眼皮,淡漠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看一块污渍。
她的嘴唇轻轻开合,声音沙哑却清晰,带着极致的轻蔑:“一条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怜虫,也配?”
地藏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但他随即爆发出更响亮的大笑:“哈哈哈!骂得好!我就喜欢你这副死到临头还嘴硬的样子!”
他话锋一转,“我是来告诉你个好消息!你极力反对的融合……我成功了!我才是对的!你们的迂腐,活该被时代抛弃!”
后土脸上无波无澜,只是眼中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她极轻地嗤笑一声:“那又如何?”
“融合了混沌,把自己变成这等模样,换一口苟延残喘,便值得你如此沾沾自喜?”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
“地藏,你可知你舍弃了什么?是你身为神的尊严,是你发下宏愿时的那颗心。现在的你,不过是一具奴役的皮囊。这般‘活着’,与彻底消亡,有何区别?”
每一句话都精准地刺在地藏最痛的伤口上。他的脸彻底扭曲,周身阴影剧烈翻涌,杀意如冰锥般充斥牢房!
……
“尊者!急事!”黑雾身影的声音恰在此时从门外传来,带着急促。
地藏的暴怒被硬生生打断。
他恶狠狠地瞪着后土,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哼:“哼!冥顽不灵!你就抱着你那可笑的尊严,在这里烂掉吧!”
他猛地转身,摔门而去,牢房重归死寂,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后土娘娘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悄然消散在黑暗中。
“唉……也是时候了……”
她的精神力化作一道流光,突破虚空。
……
一个浑身笼罩在翻涌不息的黑雾中的身影,正单膝跪在法座下方冰冷刺骨的地面上。
他的形态模糊,仿佛是由纯粹的阴影与恶意构成,唯有雾气缝隙中偶尔透出的两点猩红眸光,证明其存在。
“尊者,”
黑雾身影发出如同万千冤魂呓语汇聚的沙哑声响,在死寂的空间中激起涟漪,“苦泉的恶种……因果线断了,感应彻底湮灭,应是……被外力强行拔除超度了。”
法座上,地藏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鼻音,带着被打扰的不悦:
“失效了?倒是稀奇……王富贵那厮,虽根基浅薄,蝼蚁一般,但得魔种,按理说,碾压周边那些苟延残喘的土地小神,当如沸汤泼雪……南山港那个周云深,不过是个精于算计的俗物,麾下皆碌碌之辈,谁能有这般手段,悄无声息地坏我棋子?”
黑雾身影头颅垂得更低,雾气波动。
“回尊者,恶种最后传来的破碎意念显示,是在其试图彻底吞噬南山港地脉灵枢时,遭遇雷霆手段……过程极快,似是被某种至刚至阳之力瞬间镇压、净化。”
“瞬间净化?”
地藏的语气带上了一丝玩味。
“是哪个不开眼的秃驴多管闲事?还是说……天庭那群丧家之犬里,还有能打的家伙溜达过来了?”
他口中的“秃驴”带着明显的讥诮,早已忘了自己也曾是其中一员。
沉默片刻,地藏似乎心念一动,庞大的身躯在法座中挪动了一下,引得周遭阴影一阵扭曲:“去,查查那个叫陈怀生的小辈动向,陈木川那个愣头青徒弟。”
“遵命。”黑雾身影应道,周身雾气剧烈翻涌,仿佛在沟通无处不在的恶念网络。
片刻后回禀,声音带着一丝意外。
“尊者,查到了,陈怀生……今日午时,恰抵达南山港,碎片信息拼凑,其此行目的,似是受周云深所托,处理‘苦泉’引发的地脉纷争。”
“嗯?”法座上的地藏猛地向前倾了倾,庞大的阴影几乎将黑雾身影彻底笼罩,业火陡然炽烈,散发出令人神魂战栗的威压和恶意。
他发出一阵低沉而愉悦的怪笑,肥硕的身躯随之震颤,引得整个空间都在微微晃动:“陈木川啊……临走前还给我留这么一个大麻烦,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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