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殿深处,一间光线晦暗、唯有几盏幽绿魂灯摇曳的静室内。
地藏王菩萨随意地靠在一张由不知名黑色兽骨雕琢而成的宽大座椅上,一只手肘撑着扶手,指尖轻轻揉按着眉心,另一只手中把玩着一串乌黑发亮、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骨珠。
他周身的气息深沉如渊,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模糊人影,正单膝跪在他面前,用极低的声音快速汇报着什么。
“……观音大士、太白金星已至森罗殿,秦广王正引他们前来。同行者尚有二人,一男一女,气息特异,经查证,疑似为陈木川之徒,陈怀生与陈范星……”
地藏王揉按眉心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
他缓缓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并无佛门菩萨常见的慈悲与祥和,反而透着一股冰冷的、仿佛能洞穿人心的锐利。
“知道了。退下吧。”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那黑影如蒙大赦,恭敬一礼,身形悄无声息地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静室内恢复了死寂。
地藏王缓缓靠回椅背,仰头望着上方幽暗的穹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他低声自语,语气带着一丝自嘲,“本以为能多瞒些时日,待吾彻底融合混沌,再徐徐图之……没想到,竟败露得如此之快。”
他千算万算,确实没算到后土在自身轮回本源被夺、虚弱至极的情况下,竟还能拼着最后的神魂之力,强行跨越阴阳界限,在一个刚刚觉醒的混沌之子身上种下锚点,甚至传递信息!
这女人……不愧是上古正神,执掌轮回亿万载,底牌和后手当真层出不穷!
他感觉自己还是低估了后土的决绝和手段。
“观音……太白……两个苟延残喘的旧时代遗老,也敢来蹚这浑水?是仗着陈木川那两个徒弟?”地藏王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陈怀生……肉身成圣的底子,确实难得。陈范星……初生的混沌之子,潜力无穷。可惜,终究是雏鸟,羽翼未丰。能强到哪去?观音和太白……终究是太莽撞了。”
他摇了摇头,似乎对观音菩萨等人的“不自量力”感到有些惋惜。
在他眼中,失去了天庭根基和大部分神力的观音与太白,加上两个尚未完全成长起来的小家伙,并不足以对他构成真正的威胁。
也罢,既然来了,便一并了结,省得日后麻烦。
他眼中寒光一闪而逝。
……
另一边,在秦广王度秒如年的引路下,一行人终于穿过了森罗殿漫长的回廊,来到了一扇巨大、沉重、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古老气息的黑石大门前。
门上雕刻着无数狰狞的鬼面和各种玄奥的符文,仿佛在无声地咆哮。
这里就是轮回殿的核心区域,地藏王平日清修和处理要事之所。
秦广王站在门前,腿肚子都在打颤。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上前一步,用带着颤音的声音恭敬地通传:“启禀地藏王菩萨……观音大士、太白星君……及陈氏兄妹……已到殿外求见……”
短暂的沉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然后,一个平和却带着无形威严的声音,缓缓从门内传出,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进来吧。”
“吱呀——嘎——”
沉重的黑石大门,仿佛被一双无形巨手推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缓缓向内打开。
门内是一片更加深邃的黑暗,唯有两侧墙壁上,一盏盏用人皮精心鞣制、绘制着诡异符咒的灯笼次第亮起,散发出惨白而阴冷的光芒,照亮了一条通往深处的、铺着黑色地毯的道路。
那光芒映在人脸上,显得格外瘆人。
秦广王硬着头皮,对观音菩萨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却缩了缩脖子,恨不得变成透明人。
完了完了!要进去了!我的阎王生涯怕是要到头了!
他心里哀嚎,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押赴刑场的囚犯。
观音菩萨面色不变,率先迈步而入。
太白金星整理了一下花里胡哨的衬衫,也跟了进去。
陈怀生深吸一口气,握了握拳,给了旁边有些紧张的陈范星一个“别怕,有我”的眼神,拉着她紧随其后。
秦广王磨磨蹭蹭地跟在最后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大殿内部空间极大,却异常空旷。
四周墙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关于轮回往生的经文和壁画,但气氛却丝毫不显祥和,反而充满了一种冰冷的、压抑的秩序感。
大殿的尽头,是一座高高在上的黑色莲台。
地藏王菩萨,就端坐于那莲台之上。
他并未显露什么法相庄严,依旧是那副寻常僧侣的模样,穿着简单的黑色袈裟,手持那串乌黑骨珠。
但当他目光投来之时,一股无形却磅礴浩瀚、仿佛能主宰众生轮回、执掌幽冥规则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让观音和太白都感到呼吸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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