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奶瓶底部那组坐标,手指捏得发白。周婉宁靠在我怀里,呼吸微弱,体温一直在降。抗毒血清只能延缓毒素扩散,没法让她暖起来。陈雪坐在行军床边,一句话不说,眼睛红着。
背包里那卷防弹纤维还在。是之前从那件金色军装上拆下来的,本来想留着做护甲。现在顾不上了。我拉开她的外套,把纤维一层层裹在她 torso 上,绕过肩膀和脖子。材料很薄,但隔热性强,摸上去像金属箔和布料压在一起。缠到第三圈时,她嘴唇的颜色稍微回来一点。
系统突然跳出红色提示:
【目标个体颈后存在非生物金属反应,疑似微型追踪器(型号T-9)】
我动作停住。难怪赵卫国会放任我们逃到这里。他根本不需要追,只要等信号自己送上门。
我抽出战术笔,刀尖磨得极细,能当手术刀用。掀开她后颈的头发,皮肤苍白,能看到血管走向。我在耳后三厘米处划了一道,不深,刚好破皮。血渗出来,顺着脖子流到纤维边缘。
指尖探进去,碰到一个硬点。很小,像米粒卡在组织里。我屏住呼吸,慢慢抠出那枚金属片。它表面有涂层,沾了血之后发出短促蜂鸣,响了不到两秒就灭了。
装置掉在地上,我不敢碰,用匕首挑进空弹壳里扣紧。追踪源断了,但屋里气氛更沉了。周婉宁还是没醒,呼吸浅得几乎感觉不到。我拍她脸颊,叫她名字,她眼皮动了一下,眼角突然渗出血丝。
“爸爸……”陈雪下床走过来,声音发抖,“她是不是……不行了?”
“别说话。”我翻出药盒找神经刺激剂,手一偏,碰倒了脚边的奶瓶。
半瓶残留毒液洒出来,正好滴在桌上那张全家福上。画纸吸了水,墨迹开始晕开。我伸手去捞,已经晚了。
周婉宁猛地睁眼。
她瞳孔收缩,盯着那张画,声音轻得像梦话:“别碰那张纸……它醒了。”
我没动。画上的三人——我、陈雪、周婉宁——原本是静止的。可就在下一秒,他们的眼睛转了一下,齐齐看向现实中的我们。
我抓起匕首后退一步,背靠墙。陈雪吓得缩到行军床角落,抱着膝盖不敢出声。
画中“我”穿着军装,脸上有疤,眼神冷。他抬起手,指向门外。画中“陈雪”站在中间,马尾辫歪着,小手抓住画中“周婉宁”的衣角。而画里的周婉宁,缓缓抬手,指尖轻轻点在纸上,像隔着玻璃触碰现实。
然后她的手指穿了出来。
真的穿出来了。
那只手冰凉,指尖带着湿气,轻轻拂过现实中周婉宁的脸颊。现实中她身体猛地一颤,却没有躲。
“爸爸……”陈雪哭出声,“她们在流血泪。”
我看过去。画中三人眼角裂开,血顺着脸颊往下流。嘴巴一张一合,没有声音,但我看懂了他们在说什么。
快逃。
我握紧匕首,指节发麻。这画是陈雪画的,纸是普通打印纸,笔是儿童彩笔。不可能动。不可能活。可眼前的东西不是幻觉,它正在发生。
画中“周婉宁”收回手,重新缩回画面。三人闭上眼睛,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那滴毒液还在纸上扩散,把“全家福”三个字泡得模糊。
陈雪从床上爬下来,一步步走到桌前,伸手想去摸画。我一把拽住她手腕:“别碰!”
她回头看着我,眼泪挂在脸上:“可是……那是我画的啊。我画的时候,他们都是笑着的。”
我没说话。脑子里全是刚才那一幕。为什么偏偏是这张画?为什么是毒液滴上去才触发?系统有没有记录?
我打开界面查看日志。刚才那段异象没有任何数据留存。就像没发生过。
只有那张画,静静躺在桌上,湿了一角,颜色变了。
周婉宁靠在墙边,防弹纤维裹得严实,颈后伤口止了血。她又昏过去了,但呼吸比之前稳了些。我蹲下去检查她脉搏,跳得慢,但有力。
陈雪站在我旁边,一直盯着那张画。过了很久,她小声说:“爸爸,我觉得……她们不是想害我们。”
“你说什么?”
“她们流血泪。”她抬头看我,“要是坏人,不会哭的。她们是在提醒我们。”
我看着她。十岁的孩子,经历过太多事。她不该承受这些。可我现在连保护她的能力都在被一点点撕开。
这不是战斗。这是规则之外的东西。
我起身把画折起来,塞进防水袋,放进背包最底层。不能烧,不能撕,谁知道会引发什么。只能封存。
陈雪爬上床,钻进行军被里,脸朝墙不说话。我坐在周婉宁旁边,一只手搭在她手腕上测心跳,另一只手握着匕首。
外面天光亮了一些,安全屋的灯还开着。墙壁由防弹纤维板拼接而成,缝隙用密封胶条封死。这里本该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现在,连一幅孩子的画都能活过来。
我低头看周婉宁的脸。她睫毛动了一下,嘴唇微张,像是要说什么。我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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