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踏着青石小径往回走,山涧边嬉戏的小凤凰们早已散去,只余下几缕野花的清香飘在夜风里。她抬手摸了摸发间那朵孩子们送的花,指尖却触到一丝异常的温暖。
花瓣上凝着细碎的光尘,在月光下泛着洁白的光。
(你又来找我了?)
她心头一跳,还未细想,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这么晚还不回去?”
光尘随声散去。
晴回头,大姐东方暮正站在几步之外。月光落在她身上,勾勒出修长的轮廓。她今日未束发,几缕碎发垂在颈侧,衬得肤色愈发冷白。那双罕见的紫黑色瞳孔在夜色中流转,如同深潭映月,幽邃得近乎妖异。
晴下意识退后半步,腕间残留的光尘突然刺痛起来,像是被什么牵引着,泛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大、大姐……”她攥住手腕,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梦中那位黑甲神明的剑锋。
暮的目光落在她发间的花上,紫瞳微微一缩,手轻抚着晴的脑袋,作为最小的妹妹,暮格外疼爱她。
晴很享受姐姐的抚慰,看向大姐黑紫色的瞳孔时,晴凝视大姐的瞳孔时,恍惚看见一片星空——与昨夜梦中黑甲神斩碎的穹顶完全相同。那些裂痕深处,隐约有冰蓝色的光在流动。
“大姐似乎很喜欢夜里散步呢?”晴看着眼前的大姐,似乎在月亮下见到她的次数更多。
“也许是因为曾经昼夜失衡的原因吧,白昼渗透进黑夜,一天只有四个小时的黑夜。”她定了定,深吸了夜的空气,感受着这股清凉和安静,“也正是因为那件事,我察觉自己更喜欢黑夜的宁静。”
“那,后来是怎么重新平衡的呢?”这种极具奇幻色彩的故事吸引了晴。
“外界的事传不进来,我不知道,”东方暮看了看眼前的妹妹,突然严肃了几分,“比起那个...”
“大姐是有什么事吗?”
二妹最近…暮突然掐灭一缕试图缠上晴袖口的光尘,总对着日出的方向发呆。她指尖残留的金色火星飘向东南,在夜空划出短暂的轨迹。
晴一怔。
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夜空中繁星点点,太阳还要数个小时才能升起。
“小妹。”暮忽然抬手,按在她肩上,力道很轻,却让晴浑身一僵,“你二姐性子跳脱,容易……被人骗。”
她的指尖冰凉,带着夜露的湿意,却莫名让晴想起梦中那位银发神明触碰她时的温度。
“多看着她点。”暮松开手,转身离去,深靛色的衣摆如夜色流淌,很快融入黑暗。
夜有些冷了。
晨露未曦,晴轻手轻脚推开二姐的房门时,东方舞正对着铜镜梳发。霞光透过窗棂,将梳妆台上那支陌生的发簪镀上一层流金——
簪身如琉璃透亮,内里却浮动着水纹般的青芒。晴呼吸一滞。
水梧桐木。
这种在月光下才能生长的神木,凤凰山的土壤根本养不活。
看够了吗?镜中的二姐突然开口,琥珀金瞳里闪过一丝慌乱。她反手去抓发簪,袖摆带翻了胭脂盒。
这是...定情信物?晴故意拖长尾音。
东方舞的耳尖瞬间烧得通红。她突然把发簪拍在晴掌心:摸到第三道纹路。
指尖触及簪尾的刹那,晴突然看见幻象——
银发男子背对着她立于云海之上,白衣翻涌如浪。他手中雪刃轻转,剑锋挑起的却不是杀意,而是一串晶莹的水梧桐花。
他叫...
不许问名字!二姐夺回发簪,发间本命翎羽无风自燃,就在东南崖那棵枯死的凤凰木下...每三天日出时...
窗外突然传来大姐练剑的破风声。东方舞猛地噤声,将发簪藏进贴身的暗袋。晴却注意到,那暗袋上绣着歪歪扭扭的烈日纹——与她梦中银发神衣角的图腾一模一样,而这几天她身边的光尘,和那男子身边的光尘,一模一样。
枯死的凤凰木下,东方舞指尖绕着发尾,鎏金凤钗的铃铛随着她不安分的动作叮当作响。
“所以,你们神族真的不会老?”她往前凑了凑,琥珀金瞳里盛着毫不掩饰的好奇。
林易风倚坐在树干旁,银发垂落肩头,青衫被山风拂动,神色却静得像一泓深潭。他指尖轻点,枯木裂缝间忽然绽出一朵水梧桐花,花瓣晶莹如雪。
“神族并非不死,只是原能循环不息。”他嗓音低缓,像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十四位主神裁决要务,其余众神可提谏言,但……”
“但什么?”东方舞追问,身子几乎要倾过去。
易风抬眸,目光越过她肩头,望向远处山峦。
“但有些事,连神也无法更改。”
东方舞正想再问,胸口本命翎羽突然灼烫——大姐的剑气逼近了。她猛地站起身,发间铃铛乱响。
“下次再聊!”她匆匆丢下这句,转身跑出几步,突然回头喊:下次带你去见小妹!她肯定喜欢你的故事——
林易风原本垂落的袖口忽然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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