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刚结束晨上午晨练,薄雾尚未散尽,空气中还带着山间特有的清冽,大家正准备散去,却被一道清冷威严的声音钉在了原地。
“寒言,出列!”
我心头莫名一跳,循声望去。只见陆雪峰主不知何时已立于高台之上,她身旁还站着那一须发半白、神情严肃的长老。陆雪依旧一袭雪白衣裙,面容冷峻,眼神如冰锥般穿透人群,精准地落在我身上。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
整个练武场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陆雪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判决意味:
“青山门规第九条:同门之间应相互扶持、团结互助,不得争权夺利、相互倾轧。严禁恃强凌弱,相互斗殴。若有矛盾,需交由长辈或执法长老公正裁决。”
我的心猛地一沉,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来缓解紧张!
“寒言!”陆雪的目光锐利如刀,“你入门未久,便罔顾门规,于居所内恃强凌弱,殴打同门赤拔、齐百年、李海三人,致其受伤,扰乱门内清静,影响极其恶劣!念你初犯,尚属无知,执法堂长老一致决议:取消你内门弟子身份,即日起降为外门弟子!若再有违逆,定当逐出山门,绝不姑息!”
如同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
降为外门弟子?!
我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陆雪,又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寻赤拔他们的身影。赤拔那张胖脸上此刻写满了错愕和惊恐,见我目光扫来,他慌忙双手一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眼神里传递着“不是我告的状”的讯息。齐百年和李海更是吓得脸色发白,拼命摇头,恨不得把脖子摇断,极力撇清关系。
一股怒火夹杂着巨大的冤屈直冲头顶!不是他们?那会是谁?那天晚上金照师兄明明已经了结此事,还罚他们收拾赔偿了!为何偏偏只揪出我来重罚?还说什么“罔顾门规”、“影响恶劣”?那他们平日欺压新人的时候呢?!
“怎么就处罚我一个人?”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激愤而有些嘶哑,目光灼灼地逼视着陆雪,“门规第九条说的是‘相互斗殴’、‘恃强凌弱’,为何只罚我一个?”
陆雪冷冰冰的眸子瞬间闪过一丝不耐,仿佛我的质问是孩童的胡闹。她冷哼一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挖苦:
“赤拔、齐百年、李海,出列!”
三人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头垂得极低。
“你三人亦有错在先!各自罚银一百两,三日内缴清!家中长辈,执法堂已派人知会!”陆雪宣布道。
“什么?!”我简直气笑了,指着他们三个,又看向陆雪,胸膛剧烈起伏,“主教,他们只是罚钱?而我,就要被剥夺内门弟子的身份,贬为外门?!这公平吗?!”
“公平?”陆雪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那双漂亮的凤眸微微眯起,眸底深处似有寒冰凝结,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寒言,你且告诉我——你,有钱吗?”
“我……” 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却像三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我的心脏!将我所有的不忿和质问都堵在了喉咙里!
是啊!我有钱吗?一个连被褥都买不起、靠打零工才弄来两颗补气丸的穷光蛋!这些日子被赤拔他们小心翼翼地供着,被那些荒诞的流言吹捧着,我竟有些飘飘然,差点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兜比脸还干净的现实!
“噗嗤…”
“哈哈哈!”
“听见没?‘你有钱吗’?哈哈哈…”
台下的哄笑声如同烧开的滚油,瞬间泼洒开来。无数道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鄙夷和幸灾乐祸,像针一样刺在我脸上、身上。我感觉脸颊火烧火燎,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些流言构建的虚假光环,在这一刻被陆雪一句话彻底撕得粉碎!只剩下赤裸裸的穷困和难堪。
巨大的羞耻感和被当众羞辱的愤怒,反而激起了我骨子里的倔强。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我梗着脖子,几乎是吼了出来:
“我也罚钱!一百两就一百两!什么时候交?!”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连哄笑声都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一百两银子?那是普通庄户人家几年的嚼用!他一个穷小子,三天?开什么玩笑!
陆雪也明显愣住了,她秀眉紧蹙,疑惑地看着我,眼神仿佛在说:这小子是不是疯了?上次为了摆平舞公主的事情,自己还搭进去一块玉佩,那时说他身无分文,现在张口就是一百两?她眉头皱得更紧,似乎在回忆我是否真的有什么隐藏的财富来源。
“包括今日在内,三日之内缴清!”她加重了语气,目光紧紧锁住我,“寒言,你可知戏弄执法堂是何后果?”
“我知道!”我咬着牙,倔强地迎上她的目光。去外门?开什么玩笑!那里龙蛇混杂,离雪云峰又远,陆雪鞭长莫及。那个躲在暗处告黑状的家伙,随便使点绊子,别说几个月,几天就能让我彻底“消失”在青山门!贬为杂役?逐出山门?那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我绝不能离开内门这个暂时的避风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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