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大陆,南海域,大玉王朝,建安郡。
晨光熹微,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建安郡陈氏一族的庞大宅邸群。青瓦白墙在初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庭院深深,飞檐斗拱间雕刻着象征力量与守护的古老兽纹,无声诉说着这个家族在此地绵延数百年的厚重底蕴。
在宅邸东侧一处清幽雅致的院落里,五岁的陈渊准时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乍看之下与寻常孩童无异,清澈、明亮,但若仔细凝视,便会发现其中蕴藏着一丝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深邃与沉静,如同幽潭,偶尔掠过一丝洞悉世事的微光。他掀开绣着瑞兽祥云的锦被,动作带着一丝与稚嫩身体不太协调的利落。赤足踩在冰凉光滑的青玉地砖上,走到临窗的紫檀木案几旁。
窗外,庭院里几株年份悠久的古灵木舒展着苍劲的枝桠,叶片在晨风中簌簌作响,散发出淡淡的、令人心神宁静的草木清气。几只羽毛鲜亮、形如翠玉的小鸟在枝头跳跃,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叫。陈渊深深吸了一口这清晨的空气,带着微凉的露水气息和草木芬芳,沁入肺腑。
“五年了…”他无声低语,目光透过窗棂,投向更远的天际线。那轮深蓝色的巨大天幕,是他初临此世时最震撼的景象,也是这个世界——“苍蓝界”得名的缘由。五年的时光,足以让他从一个初来乍到的灵魂,彻底融入这个光怪陆离、强者为尊的世界。陌生的语言、文字、习俗,早已在日复一日的观察和模仿中变得熟悉。这个名为陈渊的身份,连同这具小小的躯壳,已然成为了他真实存在的证明。
“渊儿,可起身了?”门外传来母亲温和的呼唤,带着清晨特有的清爽。
“娘亲,起来了。”陈渊应道,声音清脆,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完美地掩饰了内里的成熟灵魂。他迅速换上族中统一为幼童准备的月白色细棉布短衫长裤,束好腰带,对着房内一面打磨光滑的黄铜镜理了理略显凌乱的乌黑短发。镜中的小人儿眉目清秀,皮肤白皙,唯有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偶尔闪过的沉静光芒,透露出些许不同。
用过母亲精心准备的、蕴含着微弱灵气的米粥和几样精致小点,陈渊背上一个小小的藤编书箱,与同样收拾妥当的哥哥陈临汇合。陈临比他年长两岁,个头也高出不少,眉宇间已有几分少年人的英气,性子温和,对弟弟颇为照顾。
“渊弟,走吧,别迟到了。”陈临自然地牵起弟弟的手。兄弟俩感情一直不错,在这偌大的陈氏家族里,像一股温暖的细流。
穿过重重庭院回廊,路上不断遇到行色匆匆的族人。有身穿劲装、气息精悍的护卫巡逻而过,眼神锐利;有捧着玉盒、步履轻快的侍女穿梭于各院之间;也有几位须发皆白、气息沉凝的老者坐在亭中品茗论道,言谈间偶尔逸散出的气息波动,让空气都微微凝滞。整个家族如同一架庞大而精密的机器,在晨光中有序地运转着,处处透着一种内敛的繁荣与力量感。族人间见面,无论辈分高低,大多点头致意,笑容真诚,气氛和睦。陈渊对此尤为满意。前世职场上的挣扎、生活中的疲惫,让他对眼前这种相对简单、团结的家族氛围倍感珍惜。他深知,一个没有内耗、拧成一股绳的家族,才能在残酷的修真界和建安郡的势力中挣扎着屹立不倒。
建安郡,陈、王两大家族与代表大玉王朝的守郡府,三足鼎立已逾百年。三方皆有金丹境的老祖坐镇,彼此牵制,明争暗斗不断,却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谁也不敢轻易打破。守郡府代表的是王朝的意志,而凌驾于王朝之上的,则是那些传说中的庞然大物——宗门!关于宗门的信息,陈渊所知甚少,只从爷爷陈隐偶尔流露的只言片语和族中长辈讳莫如深的态度中,拼凑出“金丹遍地走,筑基不如狗”的模糊概念。那是一个更广阔、更凶险、也更令人向往的世界,如同一片深不可测的海洋,在陈渊心底种下了好奇的种子。
兄弟俩的目的地是家族内设的“启明学堂”。学堂坐落在一片开阔的演武场旁,是一座宽敞明亮的青石大殿。殿内整齐地摆放着数十张矮几和蒲团,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淡淡的竹简气息。此时,殿内已有二三十个年龄在五到七岁之间的孩童,大多是陈氏子弟,也有少数依附陈家的旁支或家生子中的聪慧者。孩子们穿着相似的月白衣衫,或正襟危坐,或交头接耳,叽叽喳喳的声音充满了生机。
授课的是族中一位颇有学问、但修为停留在炼气期大圆满多年的老者,族人都尊称他为“文伯”。文伯须发皆白,面容清癯[qú],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青色儒衫,眼神温和却透着看透世事的睿智。
“肃静。”文伯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清晰地传入每个孩子的耳中,学堂瞬间安静下来。“今日,我们继续识读《千字文》。”
陈渊和陈临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陈渊的位置靠窗,能瞥见外面演武场上稍大些的孩子已经开始挥汗如雨地练习基础拳脚,呼喝声隐隐传来。他将书箱放在矮几旁,取出一卷泛黄的竹简和一方砚台、一支狼毫笔,动作一丝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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