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狱的死寂被铁门开启的刺耳摩擦声打破。
两名气息冷峻的执法弟子踏入囚笼,不由分说地将镣铐沉重的吕阳架起,拖出牢房。通道幽深,墙壁上跳动的符文幽光,映照出执法弟子毫无表情的脸,也映照出吕阳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没有前往审讯室而是被带到了执法殿深处一间更加隐秘、四壁布满隔绝与防护阵法的偏殿。殿内只有一张黑石长桌,桌后坐着的不再是之前的执事长老而是三位气息更加渊深、身着暗金纹路长老袍服的老者。居中一位白发如雪,面容枯槁,一双眼眸却锐利得仿佛能洞穿神魂,正是执法殿的殿主,刑律尊者!其左右两位也是执法殿的实权长老,修为皆在化神初期以上。
这阵容已然是将吕阳之事,提到了最高规格。
吕阳被按在长桌对面一张冰冷的石椅上。镣铐与石椅上的禁制相连,将他牢牢禁锢。
刑律尊者没有开口,只是用那双眼眸静静地看着吕阳,无形的威压如同山岳,缓缓压下,试图碾碎他的一切伪装。整个偏殿的空气凝固得如同琥珀。
吕阳低垂眼睑,神识内守,将“暗影感知”催动到极致。他不再试图对抗这股威压而是如同水一般融入其中,感知着威压的流向、阵法的节点以及…三位长老身上那细微的情绪波动。通过掌心的灰色晶体,他隐约捕捉到一丝…凝重、疑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他们很在意。非常在意。
良久,刑律尊者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吕阳,归档阁外围储藏室,那枚黑色玉简,你可知其来历?”
吕阳抬起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虚弱:“回禀尊者,晚辈…晚辈不知。晚辈当时只是奉命清理,不慎…不慎惊扰了禁制,才…”
“不慎?”左侧一位面容冷峻的长老冷哼一声,打断了他,“那禁制乃上古遗留等闲元婴修士都难以撼动!你一个金丹杂役,如何‘不慎’惊扰?莫非是那魔兔之力残留作祟?”
问题极其尖锐,直指核心矛盾。
吕阳心中凛然,知道无法完全撇清,便顺着对方的话,露出后怕之色:“长老明鉴…当日遭遇那魔物,晚辈确实…确实神魂受创,体内似有异种能量残留,时有不稳…那日或许真是旧伤发作,灵力失控才酿成大错…晚辈罪该万死!”他巧妙地将“主动行为”归结为“被动后遗症”,合情合理。
刑律尊者目光微闪,不置可否,转而问道:“那你可知,那玉简中记载为何?”
吕阳摇头,眼神真诚:“晚辈修为低微,岂敢窥探禁地之物?”
“哼,量你也不敢。”右侧一位面色红润的长老沉声道,“但那玉简中的内容却与你,与张大有乃至与近期宗门诸多变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手一挥,一枚散发着微弱黑光的玉简出现在石桌上,正是那枚黑色玉简的复制品(显然原件已被更高层封存)。
“此简,乃归档阁初代阁主留下的密录副本之一,记载着…关于宗门‘优化’制度试行初期,一些…非正常的操作记录。”红脸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
吕阳的心脏猛地一跳!来了!
刑律尊者指尖一点,一道灵光打入复制玉简。顿时,一片光幕在空气中展开,上面浮现出密密麻麻却带着古老韵味的文字和符文。其中几行被特意高亮标注出来:
【…仙历年,试点批次‘甲寅组’骨龄复核异常报告…】
【…弟子吕阳(编号7749),原始骨龄检测:22载。系统录入骨龄:322载。差值:300载。操作标记:【强制覆盖】。执行权限:【天枢】。备注:资质丙下,风险可控,纳入优化观察序列…】
【…关联操作人:灵兽园管事张大有(编号3357),协助执行,功德点奖励:5000。备注:封口协议签署。】
【…同期类似异常记录共计【17】例,均标记【天枢】权限,部分已‘优化’处理…】
光幕上的文字如同惊雷,一道道劈在吕阳的心头!
虽然早有猜测,但亲眼看到这来自系统源头的记录,证实了他被凭空增加了三百年骨龄的事实,一股难以抑制的冰寒与愤怒,依旧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的拳头在石椅扶手下的阴影里,死死攥紧,指甲深陷掌心,渗出血迹。但他脸上却强行维持着一种近乎崩溃的震惊、茫然和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他声音颤抖,带着哭腔,“晚辈…晚辈怎会…这张大有他…”
他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个“突然得知惊天冤情”的底层弟子应有的反应。
三位长老紧紧盯着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刑律尊者缓缓道:“‘天枢’权限,乃归档阁最高机密权限之一,历来由…阁主本人或其指定继承者执掌。这意味着,篡改你骨龄的命令很可能来自归档阁最高层。”
他话锋一转,目光如炬:“吕阳,你屡次卷入事端,从魔兔现世到鬼医陨落,再到此次意外揭露此等秘辛…这一切是巧合,还是…有人借你之手,意在掀翻这归档阁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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