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从随身的黑色麂皮背包深处,取出一个约莫巴掌大小、色泽深沉的紫檀锦盒。盒盖打开,里面是一枚材质非玉非石、通体流转着柔和水润光泽的月牙形玉佩。那玉佩形状奇特,尖端带着一丝冷冽锐意,温润处又仿佛吸纳了千年月光精华,散发着朦胧温润的青白色微光。“这是我外婆的遗物,”白素贞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追忆,“老人家传下此物,曾说它乃寒潭古玉所制,内蕴一缕极其精纯的太阴寒气,可……汇聚周遭阴气,聊作护持之用。也许……能帮我撑到山顶。”她手指微动,将玉佩小心地贴身佩戴在胸前,玉质冰凉的感觉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她丹田处那几欲冻结般的刺痛感稍微缓解了半分,但也仅此而已。玉佩虽好,终究是辅助,杯水车薪。
* **山脚疑虑与登高之艰**
下午三时,车辆驶离高速,转入通往红门登山口的盘山路。刚一下车,两人便立刻感受到了环境的异变。泰山脚下,那股无形的、令他们气息不畅的能量场变得更为清晰可感。山脚下的游客比往年同时期明显稀少了许多。大多数人并未急着登山,反而三五成群地聚在空旷处、小店门口,仰着脖子,手指天空,脸上交织着茫然、惊叹与隐隐的不安。摊贩的叫卖声稀疏无力,甚至连本该喧嚣的旅游广播也低沉了下去。
“阿娘你看,有两个太阳?不对,另一个不是热的……”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牵着母亲的手,困惑地指向天空。
“……听说是天狗吞月没吞完……”
“扯淡!正午哪有月亮?”
“老话说‘日月同宫,天翻地覆’,怕是……”
压抑的议论声隐隐传来,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滞感。
两人无心停留,沿着古老的石板路拾级而上。挑山工的队伍依旧在,但那脚步却明显比往日更加沉重匆忙。沉重的货物压弯了他们古铜色的脊梁,汗水浸透了粗布背心。一位看起来有六七十岁年纪的老挑夫,额上布满刀刻般的皱纹,经过林野和白素贞身边时,浑浊的眼珠扫过他脸上难以掩饰的痛苦表情和她苍白如纸的脸色,脚步略微顿了一下,嘟囔出声,带着浓重的泰安口音:“俺活了六十年,翻山越岭没个停。怪事年年有,今年真邪乎。头顶挂着俩玩意儿,天都没个天样了……小伙子,大闺女,这节骨眼上山,怕是要出事体啊……”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冰坨子砸在两人心头。说完,老头不再停留,步履沉重地向更高处行去,隐没在同样仓惶上下的登山人群中。
林野深深吸了口气,踏入那通往中天门、更陡峭的“快活三里”阶梯,步伐立刻变得沉重起来。每一步抬起落下,都感觉脚底的石阶如同烙铁般灼烫!绝非单纯阳光的炙烤,而是石阶、山风、无处不在的空气里,都充斥着活跃且狂暴的“阳气”!它们如同实质的洪流,带着强烈的灼热爆裂属性,汹涌澎湃地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灼烧着他的肌肤,冲击着他的经脉,更猛烈地引动着他丹田内那颗越发不稳定的“纯阳火球”!
嗡!
《大日如来真经》中的经文咒语不再是他静心控火的工具,反而如同受到巨力捶打的铜钟,在他脑海中轰然震响,反复回荡,每一个音节都化成金色的符文,敲打着他的识海核心,搅动着他本就不稳定的内息。
“菩提心为因,大悲为根!”——经文核心在呐喊,却引发丹田更为狂躁的回响。
“以方便为究竟!”——丹田的阳火似乎找到了某种宣泄的借口,更加蛮横地试图冲破束缚!
豆大的汗珠瞬间从他额角、鬓边渗出,又在他强大的意志力和功法的本能压制下蒸腾成缕缕若有若无的白气。他咬紧牙关,双手勉力在小腹结成一个金刚不动印,十指紧扣,指尖因用力而发白。这是他修炼到达“坚固修行阶段”后掌握的上乘法门“金刚伏魔定印”,专为压制体内躁动不驯的巨力真元。印诀一成,周身骨骼似乎发出细微的、类似金属摩擦挤压的微响,体内狂暴的阳火被强行拉回丹田中心,旋转、压缩。然而这过程带来的并非是痛苦减轻,而是一种火山爆发前被硬生生压回地壳深处的恐怖张力,灼烧感不减反增,在极致的压制中积累着更可怕的破坏力。他步履沉重,如同负着千钧巨石,每一步都在石阶上留下一个湿漉漉又被瞬间蒸干的印记。
白素贞紧紧跟随在他侧后,胸前那枚月牙玉佩青光流转,尽力汲取着山野间稀少而弥散的阴气。然而,周围那无所不在、如同熔炉风暴般的阳气疯狂地侵蚀着玉佩散发的微薄守护光晕。玉佩泛起的青芒如同风中残烛,飘摇不定,明灭闪烁。每一次阳气洪流的猛烈冲击,都让她身躯不易察觉地微晃一下,本就清冷的嘴唇更是失去血色。她体内的《太阴素心诀》自主运转着,竭力抵抗,却显得那么力不从心。
就在行至一段陡峭盘旋处,白素贞终于支撑不住,伸手扶向路边一棵饱经风霜的老松树树干,想借力喘息片刻。然而,她的指尖刚刚触碰到粗糙冰凉、布满苔痕的树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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