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亲王那杯鸩酒刚赐下去,乾清宫里的气氛就变了味儿,康熙坐在御案后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拿着一份名单慢慢看,底下站着赵昌和马齐几个心腹大臣,个个屏着呼吸。
“赵昌。”康熙终于开了口。
“奴才在!”赵昌赶紧上前一步。
“这名单上的人,你带人去查。”康熙把册子往前推了推,“凡跟佟佳氏有勾连的,一个别漏,该撤职的撤职,该查办的查办。”
赵昌接过册子扫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乖乖,从六部到都察院,足足二十多个名字。“奴才领旨!三日之内,定给皇上一个明白!”
康熙点点头,又看向马齐:“宗室那边你去盯着。近半年跟瑞王府、佟佳旧人来往密切的,都记下来。”
“嗻!”
人退下去后,梁九功递上茶来,康熙接了却没喝,只望着窗外出了会儿神。
“皇上?”梁九功小声唤道。
“去永和宫。”康熙站起身,语气松快了些,“看看蔓萝和孩子们在做什么。”
永和宫里头倒是热闹,蔓萝正跟瑾瑜一起翻花绳,小姑娘学得快,已经能翻出好几个花样了,小胤禛在旁边看得眼热,也伸着小胖手要学,可惜手指头还不大听使唤,急得直哼哼。
“皇阿玛!”瑾瑜眼尖,看见康熙进来,绳子一丢就扑过去。
康熙笑着接住女儿,又摸了摸儿子毛茸茸的小脑袋:“都在玩呢?”
蔓萝起身迎他,接过他解下的披风:“皇上今儿回来得早,前头忙完了?”
“差不多了。”康熙在榻上坐下,很自然地把爬过来的小胤禛抱到腿上,“该查的查,该办的办,省得那些人总在背地里生事。”
蔓萝在他身边坐下,递过温茶:“皇上辛苦。”
康熙喝了一口茶,看着怀里玩他衣襟上扣子的小儿子,忽然说:“朕把名单上那些人都清出去了。”
蔓萝手上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他。
“都是跟佟佳氏有勾连的。”康熙语气淡淡的,“有几个位置还不低,正好,空出位子来,朕前些日子提拔的那些踏实做事的,能顶上去。”
“那牵连的人多吗?”蔓萝轻声问。
“不少。”康熙捏了捏儿子的小胖手,“不过也好,这回扫干净了,往后也清净。”
蔓萝沉默了片刻,才温声道:“皇上拿主意就是,只是……”她顿了顿,“动静别太大,免得朝堂不稳。”
康熙看她一眼,笑了:“知道,朕有分寸。”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这回清理的都是确凿有问题的,其他人若只是糊涂跟风,敲打敲打也就罢了。”
正说着,乳母进来把玩累了的瑾瑜和已经开始打哈欠的小胤禛带下去歇息,胤荣也放下书,规规矩矩行了礼退下,殿里只剩两人时,康熙往后一靠,长长舒了口气。
蔓萝挪近些,伸手帮他按着太阳穴:“累了?”
“有点。”康熙闭着眼,“不过心里痛快,你是没看见,赵昌递上来的那些证据,真是触目惊心,朕原先还以为那些人是真为朝廷着想,闹了半天,都是拿钱办事的主儿。”
蔓萝手下动作轻柔:“现在揪出来也好,总比日后酿成大祸强。”
“是啊。”康熙睁开眼,抓住她的手,“就是委屈你了,平白被他们当靶子。”
蔓萝抿唇笑了笑:“臣妾不委屈,有皇上护着,臣妾怕什么。”
康熙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问:“蔓萝,你说朕这么清理,会不会太狠了?”
蔓萝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才柔声说:“皇上是天子,清理朝堂是为了江山稳固,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那些人既然做了不该做的事,就该想到有今日。”
她说得平静,康熙却听出里头那份全然的信任。他心头一热,将人拉进怀里。
“等这事了了,”他在她耳边低声说,“朕带你们去畅春园住段日子,那边开阔,孩子们能跑能闹,你也松快松快。”
蔓萝眼睛一亮:“真的?”
“君无戏言。”康熙笑着捏捏她的脸,“所以朕得赶紧把这些糟心事料理完,不能耽误咱们一家子出去玩。”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康熙到底还有折子要看,坐了半个时辰就起身回了乾清宫。
赵昌办事利索,不过两日功夫,就把名单上的人查了个底朝天,该撤职的撤职,该查抄的查抄,朝堂上下顿时风声鹤唳,这日晌午,康熙正在批折子,赵昌又来禀报。
“皇上,李御史那边查出大问题了。”
康熙笔尖一顿:“说。”
“奴才在他府上搜出不少佟佳府流出去的东西,还有一匣子金锭子,底下打着内务府的旧印。”赵昌压低声音,“他那个出面作伪证的亲戚,根本就是佟佳氏早年安插的暗桩。”
康熙冷笑一声:“好个诤臣。”他把笔一搁,“按律办,该革职革职,该查办查办,至于他那个亲戚,既然这么爱作证,就让他去该去的地方好好说。”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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