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昌办事确实利索,不过三五日功夫,就把佟佳氏那点底细扒了个底朝天,这日早朝刚散,康熙回到乾清宫,赵昌已经候在那儿了,见康熙进来,他躬身递上一本厚厚的奏报。
“皇上,佟佳氏在京中的产业、田庄、铺面,还有那些零零散散的宅子,奴才都理清楚了。”赵昌翻开册子,“这是清单,您过目。”
康熙接过来,一页页翻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佟家虽然倒了,可这百年望族的底子还真不是吹的,京郊良田上千亩,城里铺面二十几间,还有四五处大小宅院,更别说那些古玩字画、金银器皿,光是清单就列了七八页。
“好一个佟半朝。”康熙冷笑一声,把册子往案上一扔,“朕倒要看看,没了这些,他们还怎么半朝!”他提起朱笔,蘸了墨,在早已拟好的旨意上利落地批了个准字。
“传旨,”康熙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佟佳一族,自即日起,永不起复,族中所有产业、田产,悉数充公,在京宅邸,除留一处供其家眷居住外,其余全部收回内务府。”
赵昌心头一凛,赶紧应道:“嗻!”
这旨意一下,就等于把佟佳氏最后一点翻身的机会都给掐断了,永不起复,意味着这家的子孙后代,再别想踏进官场半步,产业充公,百年积累,一夜成空。
消息传得飞快,不过半日功夫,满京城都知道了,永和宫里,蔓萝正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晒太阳。春日的阳光暖洋洋的,瑾瑜在追蝴蝶,小胤禛摇摇晃晃地跟在妹妹后头,奶声奶气地喊:“等等禛儿……”
蔓萝坐在廊下的藤椅上,看着孩子们玩闹,嘴角带着笑,春喜从外头进来,脸上表情有点复杂,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蔓萝脸上的笑容淡了淡,随即又恢复如常。
“知道了。”她只说了这么一句,便继续看孩子们玩耍。
倒是胤荣,已经懂事不少,他放下手里的书,走到蔓萝身边,小声问:“额娘,外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蔓萝摸摸他的头,温声道:“没什么大事,你皇阿玛处置了些该处置的人。”胤荣点点头,没再多问。
傍晚康熙过来时,孩子们刚被乳母带下去用点心,蔓萝迎上去,像往常一样替他解下披风,递上热茶。
“皇上今儿忙完了?”她语气轻松,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康熙接过茶盏,看了她一眼:“你都听说了吧?”
蔓萝在他身边坐下,拿起一个橘子慢慢剥着:“听说了一些,佟佳氏彻底倒了?”
“嗯。”康熙喝了口茶,“家产充公,永不起复,从今往后,这朝堂上,再没佟半朝这一说了。”
他把茶杯放下,伸手握住蔓萝的手:“蔓萝,这事你怎么想?”
蔓萝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她垂下眼,把剥好的橘子瓣递到他嘴边,才轻声说:“臣妾能怎么想?皇上处置朝政,自有皇上的道理,佟佳氏从前做的那些事,也该有今日。”她说得平静,康熙却听出里头那点未尽之意。
“你可是觉得朕太狠了?”他问。
蔓萝摇摇头,抬眼看他:“不是狠,是……”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是该做的事,就得做到底,皇上若只是轻轻放过,那些人未必领情,反倒觉得皇上好欺,如今这样,也好叫旁人看看,有些事,碰不得。”
康熙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笑了。
“朕就知道,你懂。”他捏捏她的手,“蔓萝,你不知道,看着那份清单,朕心里是什么滋味。佟国维在时,总跟朕哭穷,说佟佳氏如何不易,结果呢?光是京郊那些田产,就够养一支军队了,还有那些铺面,哪一间不是日进斗金?他们拿着朝廷的俸禄,吃着皇家的赏赐,背地里还捞这么多,真当朕是瞎子?”
他说得有些激动,蔓萝反手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皇上消消气,现在不都清出来了么?往后就好了。”
康熙长长舒了口气,靠回椅背上:“是啊,往后就好了,这些产业充了公,正好贴补国库,朕前些日子还在想,直隶那边水渠该修了,正愁银子呢。”
蔓萝抿唇笑了:“那敢情好,取之于……呃,用之于民。”
她差点说出“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幸好及时刹住了车,康熙却听懂了,笑着戳戳她的额头:“就你机灵。”
两人正说着,梁九功从外头进来,躬身道:“皇上,赵昌大人在外头候着,说佟佳府那边,有点小状况。”
康熙眉头一皱:“什么状况?”
“佟国维的几个侄孙,在府门口闹呢,说皇上这是要逼死他们全家。”梁九功小心翼翼地说,“赵大人问,要不要……”
“闹?”康熙冷笑,“让他们闹,你去告诉赵昌,按旨意办,该收的收,该封的封,谁再闹,就直接送顺天府去。”
“嗻!”梁九功赶紧退下了。
蔓萝有些担心:“皇上,这样会不会闹得太难看了?”
“难看?”康熙哼了一声,“他们当初构陷你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难不难看?朕没要他们的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还闹?真当朕是泥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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