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时,救苦天尊,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
随着经文念诵,周围的空气开始剧烈波动起来。风声中,隐约夹杂起了呜咽声,不是一个人的,像是许多人在哭泣。断树旁的荒草无风自动,疯狂摇摆。
“……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
王叔叔的念诵声越来越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突然,他面前的雨幕中,一个模糊的、穿着灰色旧式布衫的老太太身影缓缓凝聚出来!她的脸果然惨白浮肿,眼神空洞,带着深深的怨毒,直勾勾地盯着我们,尤其是那个纸人!
“敕!”王叔将手中的超度符猛地朝那灰影打出!
符纸化作一道金光,击中灰影。老太太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嚎,身影扭曲起来,似乎极为痛苦,但又仿佛被一股力量拉扯着,身不由己地飘向那个素衣纸人。
王叔叔毫不停歇,转为念诵更针对性的解冤结咒:
“众生多结冤,冤深难解结。一世结成冤,三世报不歇。我今传妙法,解除诸冤业。闻诵志心听,冤家自散灭!”
随着咒语,那灰衣老太太的怨魂发出不甘的哀鸣,但身上的怨气似乎在金光和经文的冲刷下逐渐消散,扭曲的面容也慢慢变得平和了一些。最终,她化作一缕淡淡的青烟,被完全吸入了纸人胸口的符咒之中。
纸人轻微地晃动了一下,然后恢复了静止。
王叔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走上前,用一张新的黄纸封住了纸人胸口的洞。然后取出火折子,将其点燃。
火焰迅速吞没了纸人,奇异的是,火光是温暖的橘黄色,并没有寻常烧纸的那种阴森感,反而给人一种解脱的安宁。在火光中,我仿佛看到那个灰衣老太太的身影再次浮现,对着我们微微鞠了一躬,脸上不再是怨毒,而是一种释然,随后彻底消散。
雨,不知何时渐渐小了。空气中的阴冷和压抑感一扫而空,虽然仍是黑夜,却感觉清爽了许多。
“好了,”王叔看着燃烧的灰烬,轻声说,“尘归尘,土归土。她的怨结已解,可以去她该去的地方了。
我们收拾好东西,默默往回走。回到“祥云奕航”,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王叔临走前嘱咐我:“小凯,你根基不错,但道法精深,不可轻用。心存善念,敬畏阴阳,方能长久。”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经过这一夜,我对这句话有了更深的理解。
后来,我听说城北那条老路,雨夜再也没有传出过什么怪事。只是偶尔有晚归的司机说,似乎看到过路边有个穿灰衣的老太太的影子,但定睛一看,又什么都没有。或许,那只是残留的一点印记,或许,是目击者的错觉。但我知道,那个寻找替身的灰衣老太太,已经永远离开了。
而我的“祥云奕航”,依旧开着,守着这片土地上的生死与阴阳,也守着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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