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钱老板就顶着一双更深的黑眼圈,开着他那辆沾满晨露的轿车,急匆匆地赶到了店门口。他几乎是从车上滚下来的,脸色比昨天还要难看,嘴唇哆嗦着,看见我就像看见了救星。
“小凯师父!您可要救救我啊!昨晚……昨晚她来了!就在客厅门口站着!虽然没进来,可那眼神……我……我一夜没敢合眼!”他语无伦次,显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让他先坐下,倒了杯热茶给他定神。“钱老板,别慌。按我说的做了吗?她有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做了,都按您说的做了!”钱老板猛点头,“我睡在客厅沙发上,点了灯,放了剪刀。她……她就站在客厅和走廊的连接处,穿着那身红衣服,直勾勾地看着我,脸上……脸上好像还在笑!一直到天快亮了才消失!”他双手抱头,身体筛糠般抖动,“这日子没法过了!”
“看来她执念很深,但暂时没有直接害人的意思,更像是在……宣示某种存在,或者守护某个东西。”我沉吟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您家看看那个梳妆台。”
“好!好!马上走!”钱老板如蒙大赦,连忙起身。
我带上准备好的布包,里面装着符箓、糯米、八卦镜,还有一小截阿公留下的、有宁神效果的草药。锁好店门,坐上了钱老板的车。
钱老板的家在城西一个高档小区里,装修奢华,但此刻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尤其是通往卧室的走廊,温度明显比客厅低了几度。
我们径直走向主卧。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霉味混合着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卧室很大,采光却不好,厚厚的窗帘拉着,显得十分昏暗。而在靠窗的角落,赫然摆放着一张暗红色的老式梳妆台。
正如钱老板所说,梳妆台是上好的红木材质,雕刻着繁复的花鸟图案,但木质已经有些发暗,边角有磨损的痕迹。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面椭圆形的镜子,水银似乎有些剥落,镜面模糊不清,映出的人影扭曲而诡异。梳妆台上空空如也,但整体给人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仿佛它不属于这个明亮现代的房间,而是从某个被遗忘的时空里硬生生搬来的。
我示意钱老板站在门口别动,自己缓步走近梳妆台。越是靠近,那股阴冷的感觉就越发明显,胸口贴着的桃木符也开始微微发烫。我集中精神,开启灵觉,仔细感应。
果然!梳妆台上,尤其是那面镜子里,缠绕着一股强烈而悲伤的执念。这股执念中并没有太多害人的恶意,更多的是一种……不舍、眷恋,还有一丝未能如愿的遗憾。
我伸出手,轻轻拂过冰凉的镜面。刹那间,一个模糊的画面闪过脑海:一个穿着旧式红衣、面容清秀却带着愁容的女子,正坐在镜前,一下一下,认真地梳着头,眼神空洞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嘴里似乎无声地念叨着什么。
“唉……”我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这并非厉鬼索命,而是一个被执念困住的可怜魂灵。
我退后几步,对紧张的钱老板说:“钱老板,问题确实出在这梳妆台上。这位……女士,对它有很深的执念,并非有意害你。我需要在这里做一场法事,化解她的执念,送她往生。”
“好好好!全听您的!需要我准备什么?”钱老板连忙答应。
“准备三样新鲜水果,三杯清茶,一束白花。另外,在我做法事期间,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进来打扰,保持安静。”我吩咐道。
钱老板赶紧去准备了。我则趁此机会,在卧室内用糯米撒了一个圈,将梳妆台围在中间,又在东南角点燃三炷清香,营造一个相对清净祥和的气场。
钱老板很快将东西备齐。我让他退出卧室,关好房门。
我静心凝神,先对着梳妆台躬身一礼,朗声道:“尘归尘,土归土,阴阳有序,各有其路。居士既已离苦,何苦执着于此方寸之地,惊扰生人?今日贫道在此,愿助居士化解执念,早登极乐,望居士配合。”
话音落下,房间内的阴冷之气似乎波动了一下,但并未散去。
我知道,需要更直接的方式。我取出净天地神咒符,凌空一抖,符纸无火自燃,清冷的火焰扫过梳妆台,驱散了不少污秽之气。接着,我手持往生咒符,贴近那面模糊的镜子,低声诵念起太上洞玄灵宝救苦妙经中的超度章节:
“尔时,救苦天尊,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
随着经文念诵,八卦镜悬于梳妆台上方,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镜面中,那模糊扭曲的影像似乎逐渐清晰起来,那个红衣女子的身影缓缓浮现,她不再梳头,而是静静地望着我,眼中的哀愁似乎淡了一些。
我持续诵经,将道力缓缓注入往生咒符,符文化作点点金光,融入镜中。那女子的身影在金光中渐渐变得透明、安详,她对着我,似乎微微颔首,露出了一个解脱般的、极其微弱的笑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