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村“白衣女鬼”一事顺利解决,秀姑的执念得以超脱,村子重归安宁。此事虽小,却再次印证了“化解”往往比“驱逐”更为根本的道理。回到“奕航”,日子依旧在淡淡的香火气和药香中平稳流淌。
这日午后,秋阳明媚。阿琪在后院翻晒新收的艾绒,准备制作冬日的灸条。我则在店堂里,整理着王叔前段时间送来的一批上好檀香。店门上的铜铃“叮当”一响,一位穿着朴素、面带悲戚之色的中年汉子,推着一辆旧摩托车,停在了店门口。摩托车后座上,绑着两个空空的竹筐。
汉子走进店里,目光在店内扫过,最后落在角落里摆放的几个成品花圈和一对扎好的童男童女纸人上。他搓了搓手,声音有些沙哑地开口:“请、请问,老板,这花圈和童男童女……怎么卖?”
我放下手中的檀香,迎了上去:“大哥,您请坐。是要办白事吗?节哀顺变。”阿琪听到动静,也从后院走了进来,默默倒了杯热水递过去。
“唉……”汉子叹了口气,接过水却没喝,眼圈泛红,“是俺们村,河东赵家屯的。俺们村的老支书,赵老爷子,前天夜里……走了。老爷子是抗战老兵,为人正派,在村里威望高,大伙儿都想把后事办得体面点。派我出来置办些东西。”
原来是邻村德高望重的老人过世。我和阿琪都肃然起敬。
“老爷子高寿?是喜丧了。”我宽慰道,“您看需要些什么?花圈、纸扎、香烛纸钱,我们这儿都有。”
“要两个大花圈,要最好的柏树枝和纸花。”汉子指着角落,“再要……要那对童男童女,看着挺精神的。另外,上好的香烛、金银纸元宝、往生钱,都备上一些。”
“行,您稍等,我给您算算。”我拿出计算器,一边计算,一边随口问道,“老爷子是在家里走的?安稳吗?”
“在家里,睡梦里走的,没受罪。”汉子点点头,随即又叹了口气,“就是……就是有点怪事。”
“哦?”我手上动作不停,抬眼看他。
汉子压低了声音:“老爷子咽气后,按规矩停灵在堂屋。可这两天,守夜的亲戚都说,夜里老听见堂屋里有叹气声,还有……还有轻轻的、像是挪动椅子的声音!可进去看,又什么都没有!棺材也好好的。大家都说,是不是老爷子还有什么心事未了,不肯走啊?”
停灵异响?心事未了?
我和阿琪交换了一个眼神。这种情况并不罕见,通常是逝者魂魄尚未完全离散,或因强烈执念滞留,影响了周围环境。
“大哥,您别担心。”我放下算盘,语气平和,“老人家刚走,魂魄未稳,有些牵挂也是常情。这样,您除了置办这些明器,我额外送您几张‘安魂定魄符’,您回去后,在灵堂四角和棺材头尾各贴一张,可以安抚老爷子魂魄,助他安心上路。另外,家人多在灵前说说宽慰的话,告诉他家里一切都好,让他放心。”
汉子一听,连忙道:“那……那太谢谢您了!多少钱?我一起付!”
“符箓是送的,不值钱。”我摆摆手,将算好的价钱报给他,“一共是这些。”
汉子付了钱,千恩万谢。我和阿琪帮他小心翼翼地将花圈和童男童女纸人绑在摩托车座上,又把他购买的香烛纸钱打包好放进竹筐。
临走时,我又叮嘱了一句:“大哥,回去跟主事的说一声,出殡的时候,路线选宽敞明亮的,避开老槐树、水井这类阴气重的地方。让老爷子走得更顺当些。”
“哎!记住了!谢谢小师父!谢谢阿琪姑娘!”汉子骑上摩托车,缓缓地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阿琪轻声道:“生老病死,婚丧嫁娶,这就是最真实的人间烟火了。”
“是啊,”我点点头,“我们‘奕航斋’,也算是参与了这人生百态的一角。能让人在悲伤中得到些许慰藉和指引,便是功德。”
几天后,赵家屯传来消息,赵老爷子的丧事办得很顺利,灵堂再无异状,出殡也一路平安。那汉子还特意托人捎来一篮子自家种的红薯表示感谢。
看着那篮带着泥土芬芳的红薯,我和阿琪都笑了。这份质朴的谢意,比任何金银都让人感到温暖。
秋日暖阳,岁月静好。“奕航”的日常,就在这迎来送往、参与着普通人悲欢离合的过程中,静静地延续着它的使命与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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