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入冬,第一场薄雪过后,天气干冷。小镇的日子依旧平静,但这份平静之下,却隐隐流动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先是镇外养殖场的鸡鸭接连无故瘟死,接着是进山砍柴的樵夫莫名迷路摔伤,就连镇上几家商铺也反映近来生意莫名冷清,顾客稀少。种种迹象,虽不激烈,却透着一股不顺遂的意味。
几位相熟的老街坊,如赵老板,先后忧心忡忡地来找我,说起这些怪事,都觉得不太对劲,怕是冲撞了什么,或者地气不宁。连王铁军都私下跟我说,最近接到的邻里纠纷、小偷小摸的案子都比往年同期多了些,透着邪性。
我与阿琪仔细推敲,又暗中以罗盘勘察小镇四周气场,发现镇子整体的“生气” 流转确实有些滞涩,尤其是西北方向的山林一带,隐隐有污秽之气弥漫过来,影响了整个区域的气运。西北属乾位,代表天、父、首领,此处气机不畅,往往会导致一方之地运势低迷,多生事端。
“问题出在西北山林。”我沉声道,“那里定然有不干净的东西滋生,或是地脉受损,污秽外泄,影响了整个镇子的风水气场。”
“需要做法事禳解?”阿琪问。
“寻常安宅符咒,范围太小,效力不足以覆盖全镇。”我摇摇头,“需得开坛做法,祭祀山川正神,沟通天地,涤荡污秽,才能扭转气运。”
我们想到了镇外西北三里处的那座小山,山顶有一座年代久远的山神庙。虽庙小神微,但毕竟是受敕封的正神,掌管一方山林业力,在此设坛,借正神之力,最能沟通地脉,净化一方。
主意既定,我们便与赵老板、王叔、淋总等几位镇上有头脸的人物商议。他们一听缘由,纷纷表示支持,愿意出资出力。于是,择定冬至前三天,阳气初生之时,在山神庙举行一场“安龙奠土、祈福禳灾” 的法会。
消息传出,镇民们踊跃响应,纷纷捐钱捐物,出人出力。冬至前三天,天色未亮,山神庙前已是人头攒动。庙宇被打扫得一尘不染,香案、祭品、法器等物早已准备齐全。
我身穿法衣,头戴五梁巾,神情肃穆。阿琪则身着苗疆盛装,在一旁担任护法,协助管理法物。赵老板等人作为主祭,带领众多乡绅百姓,恭敬地立于坛下。
吉时已到,我净手焚香,步罡踏斗,登上法坛。先是启师,礼拜三清祖师、龙虎山历代仙真;接着净坛,手持杨柳枝,蘸取甘露水,洒净坛场,口诵《净天地神咒》。
随后,我手持朝笏,面向山神神像,朗声宣读《安土地疏文》,将小镇近来异状、百姓诉求,一一上达天听,恳请山神显圣,驱除污秽,安定地气,保佑一方平安。
念罢疏文,我将疏文在香炉上焚化,青烟袅袅,直上青云。
紧接着,是法事最关键的部分——行符召将。我脚踏七星罡步,手掐五雷诀,以朱砂笔在黄表纸上飞速画出数道“五雷号令符” 和“开山破土符”,口中念念有词:
“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队仗百万,搜捉邪精……奉请本方山神,值日功曹,六丁六甲神将,听吾号令,涤荡妖氛,安定地脉,护卫此方!急急如律令!”
咒语声落,我将符箓凌空一抛!符纸无风自燃,化作道道金光,射向西北山林方向!同时,我感应到一股温和却磅礴的山川之力自庙中神像涌出,与我的符力合为一体,如同无形的浪潮,向那污秽之源冲刷而去!
坛下众人虽看不见具体景象,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原本有些沉闷的空气陡然一清!一股祥和、温暖的气息以山神庙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连日的阴霾仿佛被一扫而空,阳光都显得格外明媚!
法事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最后,我带领众人三跪九叩,感谢神恩。并将准备好的三牲祭品、五谷杂粮撒向山林,寓意与自然共享,祈求风调雨顺。
法会圆满结束。众人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轻松笑容。
说来也奇,自山神庙法事之后,镇上的怪事便再未发生。养殖场恢复了平静,入山者也再无意外,镇上的生意也渐渐回暖。人们都说,是小凯师父和阿琪姑娘请动了山神爷,保佑了咱们这一方水土。
我和阿琪知道,法事只是一个引子,真正起作用的是凝聚的人心与对天地自然的敬畏。我们只是充当了一个沟通的桥梁。
回到“奕航”,炉火温暖。阿琪熬着驱寒的姜茶,轻声道:“有时候,一场法事,安抚的不是鬼神,而是人心。”
我点点头,看着窗外安宁的街道,心中一片平和。是啊,守护这份“人心”的安宁,便是“奕航”最大的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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