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悄然流逝。
周国公府内因李寻欢救治皇后公主、晋位国公、赐婚公主而带来的喧嚣渐渐平息,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平静,只是这份平静下,涌动着更为复杂微妙的情感暗流。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长乐公主在府中举办了一场小型的诗会,一来是庆贺母后与自身康复,二来也是借此机会,让府中几位姐妹多些交流。
地点便设在花园的荷花池畔,水榭凉亭,清风拂面,荷香阵阵,甚是雅致。
长乐公主自然是当仁不让的主家,她今日穿着一身淡雅的水绿色宫装,气质温婉,坐在主位。
武媚娘陪坐在她身侧,一袭鹅黄襦裙,明艳大气,负责招呼安排,将诸事打理得井井有条。
弄玉依旧是那副恬静模样,坐在一旁,面前摆着她的古琴,以备不时之需。
雪女独自坐在靠近水边的栏杆旁,一身冰蓝,与池中盛放的荷花相映成趣,清冷的气质仿佛让周遭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分。
她手中捧着一卷书,目光却并未落在书上,而是望着池中游弋的锦鲤,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焰灵姬,则成了这场雅集中最不“和谐”却又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她斜倚在铺着软垫的美人靠上,火红的裙裳如同怒放的玫瑰,赤足轻轻晃荡着,涂着蔻丹的脚趾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她手中把玩着一个琉璃酒杯,里面是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眼神慵懒而带着一丝挑衅,时不时地瞟向雪女的方向。
李寻欢作为府中唯一的男子,又是主人,自然也在座。
他坐在长乐身边,感受着这“左拥右抱”却又暗藏锋芒的氛围,只觉得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要耗费心神。
“今日荷香怡人,风光甚好,不若我们便以‘荷’为题,或诗或词,聊以助兴,如何?”
长乐公主微笑着提议,目光温柔地扫过众人。
“公主殿下提议甚好。”
武媚娘率先附和,她笑容得体,看向弄玉,“久闻弄玉妹妹不仅琴技无双,文采亦是斐然,不若由妹妹先来,抛砖引玉?”
弄玉微微颔首,也不推辞,略一沉吟,清声吟道:“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莲叶深处藏白鹭,清风过处送香远。”
诗句清新自然,一如她的人,虽无惊艳辞藻,却别有一番恬淡韵味。
“好!”长乐公主抚掌轻赞,“弄玉妹妹此诗,恰如此间景色,清新动人。”
武媚娘笑道:“那我便接一首。‘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
她这首诗,借荷咏志,隐隐透露出不凡的气度与心性。
长乐公主眼中闪过赞赏,自己也吟了一首宫中教习的咏荷名篇,端庄典雅,尽显皇家风范。
轮到雪女,她放下书卷,抬起清冷的眸子,看向池中一株独立水心的白荷,淡淡道:“素蘤多蒙别艳欺,此花端合在瑶池。无情有恨何人见?月晓风清欲堕时。”
诗句清冷孤高,带着一丝不为人知的幽怨,恰似她此刻的心境。
李寻欢听得心中一动,看向雪女,却见她已移开目光,仿佛刚才那带着情绪的诗句并非出自她口。
“啧啧啧,”焰灵姬晃着酒杯,终于开口了,语气带着惯有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又是瑶池又是月晓风清的,听着就冷飕飕的。这大好的日头,暖暖的池水,怎么到了某些人眼里,就只剩下清冷孤寂了?”
她不等众人反应,站起身,赤足踩在光滑的木地板上,走到亭边,指着池中那朵开得最盛、颜色最艳的红莲,红唇勾起一抹魅惑的弧度,朗声吟道:“妖红弄色绚池台,不作匆匆一夜开。若遇春时占春榜,牡丹未必作花魁!”
吟罢,她回眸一笑,百媚横生,目光直直看向李寻欢:“国公爷,你说……是那冰清玉洁的白荷好看,还是我这朵‘妖红弄色’、‘不作匆匆一夜开’的红莲,更得你心呢?”
这话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和逼问!
直接将诗词比较上升到了对人的比较上!
亭内瞬间安静下来。
长乐公主有些担忧地看向李寻欢,武媚娘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弄玉则微微蹙眉。
雪女周身的气息更冷了,握着书卷的手指微微收紧。
李寻欢心中叫苦不迭,这妖女,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给他出难题的机会!
说白荷好,势必得罪焰灵姬,说她这红莲好,又伤了雪女的心,简直是送命题的进阶版!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个从容的微笑,站起身,走到亭边,目光扫过满池荷花,最终落在焰灵姬那双勾魂摄魄的媚眼上,不答反问:“焰灵姬姑娘觉得,是日出壮观,还是月华优美?”
焰灵姬一愣,没想到他会反问,下意识道:“这……如何能比?”
“正是此理。”
李寻欢笑道,目光又转向雪女,语气温和而坚定,“白荷清雅,红莲娇艳,各有其美,正如日月星辰,山川河流,皆是天地造化,何分高下?在我眼中,诸位姑娘便如这满池芳华,长乐是那亭亭玉立、温婉端庄的粉荷,媚娘是那雍容华贵、内含锦绣的并蒂莲,弄玉是那清新脱俗、暗香浮动的睡莲,雪女是那冰肌玉骨、不染尘埃的白荷,而焰灵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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