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繁星如织。
林家后院那间简陋的柴房内,林轩盘膝坐在草席上,周身气息已然稳固在淬体四重巅峰。体内因祛除噬灵咒和连番突破而激荡的气血渐渐平复,《九转轮回诀》自行缓缓运转,汲取着周围稀薄的天地灵气,巩固着刚刚提升的境界。
他睁开眼,眸中深邃,不见少年人的跳脱,只有历经万古的沉淀。白日里演武场的羞辱、藏经阁前的冲突,仿佛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未能在他心湖中掀起太多波澜。唯有想到那个名字时,他眼中坚冰般的淡漠才会悄然融化,流露出一丝罕见的温柔。
苏沐雪。
这个名字,是这具身体原主记忆中最后的温暖,也是他觉醒帝尊记忆后,唯一认可并决心守护的此世羁绊。那份纯粹的不带任何功利色彩的关怀,在他漫长的轮回记忆中,也显得弥足珍贵。
“实力…还是太慢了。”林轩微微蹙眉。淬体四重,放在林家年轻一代中,已不算垫底,但要想抗衡淬体七重的林云,乃至其背后开元境的林霸天,还远远不够。更何况,七日之约,如同悬顶之剑,时刻提醒着他时间的紧迫。
就在他准备继续催动功法,尝试冲击淬体五重壁垒时,柴房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明显犹豫和慌乱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他很熟悉。
林轩心中一动,收敛了周身气息,起身轻轻拉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旧木门。
月光如水,倾泻而下,映照出门外那张梨花带雨的清丽脸庞。
少女约莫十四五岁年纪,身着素雅的浅蓝色衣裙,身姿窈窕,面容精致得如同瓷娃娃,只是此刻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却红肿着,蓄满了泪水与无助。她站在清冷的月光下,单薄的身影微微颤抖,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正是苏沐雪。
“沐雪?”林轩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侧身让她进来,“你怎么来了?太危险了。”
他记得小翠白天才来报信,说沐雪已被软禁。她能偷偷跑到这里,定然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苏沐雪快步走进柴房,也顾不得屋内简陋,一把抓住林轩的衣袖,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扑簌簌地落下。
“轩哥哥…我…我都听说了…林云他们又在演武场欺负你了是不是?你伤得重不重?”她哽咽着,焦急地上下打量着林轩,当看到他衣衫上虽已干涸却依旧刺眼的点点血迹,以及感受到他体内那明显强大了不少,却依旧让她心疼的气息时,眼泪落得更凶了。“他们怎么能这样…每次都下这么重的手…”
林轩心中一暖,抬手,用指尖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泪珠,动作自然而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一点小伤,不碍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他甚至还刻意舒展了一下手臂,以示自己无恙。若是前世,有人敢如此近身,甚至触碰他,早已形神俱灭。但此刻,他却任由这份关切靠近,心中并无半分不耐,反而有种久违的触动。
“可是…”苏沐雪仍不放心,她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小布包,塞到林轩手里,“这是我省下来的‘金疮药’和一枚‘养气丹’,你快用上。他们断了你的修炼资源,你…”
看着她那明显憔悴,却依旧将他放在首位的模样,林轩心中那股因轮回觉醒而带来的漠然,再次被强烈的情感冲开一道裂缝。他打断她的话,声音低沉而坚定:“沐雪,丹药我有办法。告诉我,你那边情况到底如何?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提到自身处境,苏沐雪娇躯一颤,刚刚止住些许的泪水又涌了上来。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充满了绝望:“看守我的侍卫说…赵家明天就来下聘…婚期…定在七日后…”
她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林轩,眼中带着一丝决绝:“轩哥哥,我死也不会嫁给赵千里那个纨绔!若是…若是真的没有办法…我宁愿…宁愿自我了断,也绝不让他们得逞!”
“胡说!”林轩厉声喝断,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双手扶住苏沐雪瘦削的肩膀,目光如炬,直视着她那双盈满泪水的眸子,“有我在,绝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我不准你再说这种傻话!”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有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苏沐雪被他镇住,怔怔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少年。眼前的林轩,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少了些懦弱和隐忍,多了份难以言喻的自信与深沉,那眼神深处的光芒,竟让她慌乱的心奇迹般地平静了几分。
“可是…家主已经下令…赵家势大,我们…我们怎么抗衡…”她依旧悲观,现实如同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在她看来,林轩虽然似乎有了些奇遇,实力有所提升,但面对整个林家主脉和庞大的赵家,依旧如同蚍蜉撼树。
林轩松开手,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那轮清冷的明月,背影在月光下拉得悠长。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清晰地烙印在苏沐雪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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